环境主义?保护主义? ——海外学子谈安龙村
宋明远“环保”通常被人们肤浅地理解为“保护环境”,似一个倒装词。在这样的理解下,人类和自然被默许地分开了,人类的存在仿佛是自然平衡的障碍,是生态环境的危害,“环保”一词本身也成了一个特殊的定义,只属于所谓环保人士。殊不知,如果拆开来看,“环保”意味着“环境”和“保护”。两个字意分开了,其含义自然就更广泛了。“环境”指的是人类和一切生物依赖的自然条件,而“保护”的对象,则不仅包括 “环境”,更包括了人文环境,传统知识,和不同“环境”下的多样性。
今天的环境问题,远不止是新闻里反复播报的河流污染,大气粉尘,全球变暖,而是大部分人们与自然的隔绝,传统知识的丧失,和日渐趋向统一的生存方式。 如今,生硬地号召人们保护环境的效果甚微,因为那是“保护环境”的人才做的事,那个“环境”与“我”无关。但当我们将自然环境和人文保护联系起来时,我们就能意会到“环保”真正的意义。人类文明能存在几千年,便是人与自然融合的完美体现。成都城市河流研究会(简称河研会)的人们通过安龙村项目,用行动诠释了这一简单却重要的差异。
河研会的实践者们,不仅是环境主义者(英文environmentalist),更是保护主义者(英文conservationist),我的翻译有点生硬,但是尚未想到更好的中文词汇。关于安龙村的环境,其生态农业的运作机理和社区支持农业的模式,论述充实,实践证明也很稳定。因此,笔者不再赘言。重要的是,这样的示范村,怎样向社会产生她应有的影响?2006年,安龙村项目刚启动一年左右,一切都还没有眉目,这个美丽的村庄被地产商相中,或许会成为下一个“川西原生态别墅”。在经济发展的重心下,项目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如果说河研会的人们只是环境主义者,也许她只能说修建楼盘会产生废物,破坏河岸环境,这样的论点,不光说服不了地产商,恐怕连普通居民都无法认可,那么安龙村项目可能已然消失 。因为这里的保护对象只是抽象的“河岸环境”而已,况且,现在的园林技术也可以设计出生态的社区。但是对于一群保护主义者,保留安龙村的意义便不仅仅是孤立的环境上的,更是传统文化和生存方式上的。
在给市政协提交的提议中,河研会充分论述了保护川西林盘和自流灌溉的意义,正是这千年流传的生活生产方式利用了都江堰的水,造就了天府之国和这里独特的人文环境。盲目建设,发展经济的代价,便是失去这样传统的人文环境。除了失去家园的农民,也许人们大都意识不到这些代价,或者根本不认为这里面有什么代价。当人们在麻木中默许这些传统环境的消失,结果只会让人后悔莫及。河研会为我们敲响了警钟。后来市政府接受了河研会的提议,同意保留成都市范围内20%到30%的传统农村地貌。
又过了几年,安龙村生态蔬菜生产初见规模。与此同时,当地的农业工业化生产也取得了成功。有投资者来到安龙村,希望规模化生产有机蔬菜。当地的农民坚定地拒绝了短期的经济诱惑,因为一旦实施了规模化生产,他们便会失去经济上的自主性,失去“社区支持农业”圈子里面的朋友,失去辛勤保留下来的悠然自得的川西田园生活。
如今,安龙村项目稳定发展,在村里时常可以看到来自市区的朋友,或在一小片自留地里耕作,或与农民攀谈生态农业的意义。农民们也总是微笑着,每日充实地劳作,愉悦地行走在美丽的河畔小道上。
今日的社会里总有许多我们认为重要的指标,环境保护只是一个附属品,点缀物,可有可无。 保护主义的意义就在于,她能够让人看穿虚伪的数字,消除 世俗的迷惑,穿破那简单却又隐蔽的障碍,并且找到那固有的和自然相依的关系。安龙村项目虽小,却坚定了農民的信念,转变了城市人的观点,并为川西传统农耕文化的保护提供了理论和政策上的支持。安龙村向人们示范着“环境”和“保护”的共存和意义,我们应该保护的,不仅是抽象的环境和河流的生态,更是我们从先辈继承来的人文环境,是我们自有的家园,是人与人,人与环境之间那永续的关系。
作者:宋明远 成都人现就读于美国某大学环境科学专业
来源:南方周末 http://anlong.z.infzm.com/2010/11/29/%E5%AE%89%E9%BE%99%E6%9D%91%EF%BC%9A%E7%8E%AF%E5%A2%83%E4%B8%BB%E4%B9%89%EF%BC%9F%E4%BF%9D%E6%8A%A4%E4%B8%BB%E4%B9%89%EF%BC%9F-%E2%80%94%E2%80%94%E6%B5%B7%E5%A4%96%E5%AD%A6%E5%AD%90/
[开始谈环境伦理的人都是好人 http://www.infzm.com/topic/xfzg2010.shtml
看看,南方周末,安龙村的报道…… 环境伦理,喜欢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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