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NGO的日子
分享:我在NGO的日子——转自NGOCN豆瓣小组的一位豆友以下文字引自于豆友“J”:
来EJI兴许有四个月了吧。我每天生活在桃源村里,早上是同屋中最后一个出门,凑巧的话会碰见邻居老奶奶带着她的孙子也准备出门散步,可以听到小孩依依呀呀的叫我一声阿姨。我一阵寒暄便出了小区,穿过马路,在豆豆肠粉店里叫了一碗豆浆和一根油条,掐着时间把它吃完,略微满足的继续走路,看到超市门口的大叔大婶爷爷奶奶们,一桌三五个人的在打牌,又听到路旁小学里传出阵阵读书声,桃源村的早晨已经有些忙碌,我仿佛如误闯入桃花源的村外人一样,看着这一切,开始我每一天的NGO生活。
钱
“那你们的钱从哪里来?”当朋友知道我在公益机构里工作时,他们会第一时间问我这个问题。我笑着说,“有人资助”。他们接着又会追问,“既然是非政府机构,便不会是国家资助,而若是私人募捐,这也是不行的,那你们的钱从哪里来?” 我又笑着说,“我们的一些项目是国际组织资助的”。
可是国际组织为什么要资助我们呢?中国人若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与他们何相干?在一个不认可普世价值的国度,在一个认为主权比人权重于千百倍的国度,这个问题我也没法回答。
“你们让我填这些文件,我要不要交钱?” 一位来访者小心翼翼的问,我们又一遍的对他说,“我们不收钱”。
“你们要我签名,可是我很怕一签完就要我拿钱”。一位刚被精神病的求助者一次次的对我们表示怀疑,机构负责人意味深长地对他说,“我们是正规公益机构,不收钱”。
“你们可以帮我打官司,并帮我要回该得到的赔偿,还不用钱?”一位讨要工伤赔偿的人说。“我们可以为你免费做法律援助,但是你得积极提供对你有利的证据”。
“你们公益机构不是要帮人忙吗?不是要为我们做法律援助吗?“一位电话求助者有些气愤的说。”我们是做法律援助的,但是你不合作,教你怎么做你都觉得没用,那我们怎么帮你忙呢?“机构同事回答得有些无奈。
在这个社会,我不得不承认,的确,钱是要紧的,即使在非营利机构里。当求助者弄清楚状况,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时候,他们的胆子便不知不觉的壮大了,也展开了一些他们认为是合理的想象,比如,让律师飞过去帮他们打官司。可是,我们的资金并没有雄厚到让律师全国到处飞,到处帮人打官司。我们的律师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当壮大的胆子膨胀的内心能不到满足时,那种感觉是不是比被侵权还难受呢?我不知道。
非营利机构所花的每一分钱都需要有出处,每一分有出处的钱都需要事先得到资助方的认可。当然,你可以质疑有出处的钱是否花得合理,质疑此“出处”是否真出于此。因为钱就在那里,工作也在那里。
制度
有一回向来访者解释了很多次他还是不了解我们在做什么时,我急了,竟说出,”其实我们就是在做政府该做的事,只是现在你去找政府,他不会帮你做吧,所以才会有我们的存在“。他好像很快的明白了一大半。我们是非政府组织,不拿政府发的薪水,却在帮政府做事,这事说出来多少会让人觉得你是个二愣子,多管闲事个啥。或许真的是太多管闲事了吧,所以这个国家才会把成立民间组织的政策设置得比再造文明还难,惧怕民间组织的成立就像惧怕被人家翻盘一样。所以有多少行NGO之事的机构,只能走曲线救国的道路,凭借企业注册获得立足之地,进而组团队,做项目。
起先,我以为,无论哪种方式成立机构,只要还是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便无需是否名正而言顺。可是后来,我慢慢地发现,若想得到国内基金会的资金支持,通过民间注册这一前提显然渐渐成为一个必要条件。即使不是为了让钱来得容易些,那么,非政府组织、做政府不愿管之事、企业注册,非民间组织,诸如这样的四不像,有何种制度可以明确的监督它、约束它?又有何种治理方法是普遍被认可的呢?我似乎无法找到可供借鉴的。
在制度不完善的前提下,提高自我监督便尤为重要。而正因为机构行NGO之事,外人对你的要求也就更高。假使领导人、制度、做事方法有着老大哥的风范,那还要NGO干嘛呢?现今,我们可以以国际化NGO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虽然那是一个我们必须踮起脚尖仰望的高度,但是想一想不也很好吗?
人
我不得不承认,在EJI工作的这段时间还是有些累。这并无关乎我们是关注劳动者权益的,你就可以不加班,安排到正如你意的工作量。因为我说过,工作就在那里,时间有下限,你没法完成,后果很严重。而在EJI,工作之余,可以跟一群思想奇特、不至于傻乎乎被人骗的朋友聊天,这才是独一有趣的事。
无论你聊什么,有意义或无意义,激烈冒进或保守谨慎,机构允许你的言论存在,并会有回声,这就是好机构,就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湖心,能够看见漂亮的涟漪,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我想起多少次跟同事一边吃晚饭,一边“举筷夜谈”,当能够听到一些比蔬菜还新鲜的观点时,我便幸福满足得跟什么似的。当每次试探性的小心翼翼在邮件组里发帖表达自己的迷惑,无论是对“法治与法制”的探讨,还是“重新发现公益”,结果看到没有人把你当成傻瓜,反而都愿意做出一些比较有料的见解,于是我便欲罢不能的反复阅读每一封回复邮件了。
其实,在哈维尔《对话守则》中,已经很明确的列出了:“1.对话的目的是寻求真理,不是为了斗争。2.不做人身攻击。3.保持主题。4.辩论时要用证据。5.不要坚持错误不改。6.要分清对话与只准自己讲话的区别。7.对话要有记录。8.尽量理解对方。” 我在想,为什么我会期待对话,与人交流,除了不想让自己太傻乎乎了之外,多半是我碰到的这些家伙都是已经默认了这些规则的,所以,可以聊得很坦然。
无论社会氛围如何,机构内部能够行独立、公开、自由、民主之风,不也是一件牛哄哄的事吗?而无论这个体制催生了多少看破世事、自私自利的聪明人,我们自己仍然可以或坚定或忧郁或狡黠的,对那些功利潮流吐出一个个字——“不会为你改变我的样子”,这也是一件特别牛哄哄的事。
我是一个不大会讲故事的人,但我大概可以把我看到的那个小故事复述一遍。有个孩子做火车,他听到了"clack clack"的声音,就冒失的嚷起来,“各位,前方有危险!” 别人都要求他闭上鸟嘴。可是他还是听到那个尖锐的声音。他坚持说火车要翻啦,很多人都让他收声。如是者三,有人忍无可忍,提议停下火车,让他看看诸事平安。火车停了,大家发现,铁轨果然出问题了。
我想这个故事说的是危险警告有多么重要,而要倾听一个人微言轻的声音又是那么难。如果那个几次被喝令收声的小孩,他真的收声了,那往后发生的就是悲剧。而这个故事对我的影响也是有益的,因为我总愿意做那个发现“clack”声音的小孩,并告诉给同在一辆火车上的每一个人,因为我还没被教导成为一个聪明人。 无论你聊什么,有意义或无意义,激烈冒进或保守谨慎,机构允许你的言论存在,并会有回声,这就是好机构,就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湖心,能够看见漂亮的涟漪,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我想起多少次跟同事一边吃晚饭,一边“举筷夜谈”,当能够听到一些比蔬菜还新鲜的观点时,我便幸福满足得跟什么似的。当每次试探性的小心翼翼在邮件组里发帖表达自己的迷惑,无论是对“法治与法制”的探讨,还是“重新发现公益”,结果看到没有人把你当成傻瓜,反而都愿意做出一些比较有料的见解,于是我便欲罢不能的反复阅读每一封回复邮件了
这对提高论坛的参与度很有借鉴价值 1.对话的目的是寻求真理,不是为了斗争。
2.不做人身攻击。
3.保持主题。
4.辩论时要用证据。
5.不要坚持错误不改。
6.要分清对话与只准自己讲话的区别。
7.对话要有记录。
8.尽量理解对方 弱弱问下EJI是什么啊 引用第3楼guanjian于2011-05-11 22:41发表的:
弱弱问下EJI是什么啊 images/back.gif
Equity & Justice Initiative 坚持自己认定的方向! 哇厉害! NGO——其实我们就是在做政府该做的事,只是现在你去找政府,他不会帮你做吧,所以才会有我们的存在。 我想这个故事说的是危险警告有多么重要,而要倾听一个人微言轻的声音又是那么难。如果那个几次被喝令收声的小孩,他真的收声了,那往后发生的就是悲剧。而这个故事对我的影响也是有益的,因为我总愿意做那个发现“clack”声音的小孩,并告诉给同在一辆火车上的每一个人,因为我还没被教导成为一个聪明人。 简直是我的心声 终于有点找到知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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