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案例】金钱杠杆 村寨银行的环保尝试

白狼小将

来源：天津网-数字报刊 http://www.tianjinwe.com/tianjin ... 121026_6592499.html
作者：王搏  2012-10-26 07:27

    1000元能做什么？可以让云南省河源村的村民加入“村寨银行”项目，村民在出资入股的同时，可获得一年6000元的贷款，并得到“村寨银行”的项目扶持和技术指导，让村民的6000元贷款有处可用、有钱可赚。从山林伐木者到生态保护者，“村寨银行”努力尝试着改变河源村集体林和国有林被乱砍滥伐的残酷现实。
　　今年，河源村14个村民小组超半数加入了“村寨银行”。而且多数人已改变了“利益最大化”的毁林滥伐方式，按协议自主承担起保护生态的责任。“既要给村民一定的经济补偿，也要让村民以组织化形式参与到对自然生态的管理中，才是‘村寨银行’项目的核心。”北京三生环境与发展研究院NGO项目总监邓仪说。

　　赚快钱 村民伐树屡禁不止

　　不久前，海拔2600多米的云南老君山上，河源村大麦地小组曾举行一场还款仪式。10多个村民仔细地数着手中的钱，6280元本金，520元利息，共6800元。
　　在去年的签约仪式上，他们作为第一批受益者，从“老君山河源社区可持续发展与生态保护项目”的“村寨银行”中贷款6280元，依靠这笔钱的支持，选择合适的项目挣钱，如今如约偿还本息。
　　两年后，他们还能再次从“村寨银行”贷到第二笔款项。而这次还款仪式后，小组内参与轮流贷款的第二批农户，每户将贷走6800元，这正是第一批村民偿还的本息数额。“这样安排是为了补偿后来者损失的机会。”“村寨银行”项目的发起人北京三生环境与发展研究院NGO项目总监邓仪告诉记者。
　　“我们到这里试点‘村寨银行’项目前，官方数据显示，河源村的人均纯收入只有每年600多元，属于贫困村。”邓仪说，“这600多元指的是村民通过种地等方式取得的合法收入，由于合法渠道收入有限，村民们纷纷偷偷跑到山上砍伐林木，以此来补贴家庭收入。”这样一来，官方的禁令被架空，当地环境逐渐恶化，即使相关部门屡次派人出面制止，依然难以杜绝偷伐现象。
　　“经济利益的驱使让村民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而‘村寨银行’则是利用了经济利益的杠杆，给村民提供贷款，让他们发展事业，从而缓解村民资金有限的压力。”当然，邓仪也因此提出了要求，“‘村寨银行’的受益人要保证不再偷伐林木，主动站出来保护当地的自然环境。”邓仪的目标是，让河源村不再有毁坏自然环境的现象发生。
　　“2010年，‘村寨银行’项目开始实行，获得首批6000多元贷款的村民，一年内凭借这些收入已经均赚3000元，有经营头脑的村民创收更多。”邓仪说，这些收入在当地已算不少，“村民们也觉得，比起过去偷伐树木赚‘黑钱’，这些钱挣得更心安、更踏实。”
　　“河源村的面积有108平方公里，476户人家，2086口人，分为14个村民小组。如今，加入‘村寨银行’项目的村民小组，都已经制定了各自的封山育林保护协议，并建立了各自的自然保护区。”邓仪说，“尽管‘村寨银行’项目刚刚运转两年，但在环保方面的作用已经颇具成效。目前，村里得到有效保护的森林面积达44870亩，占全村国土面积约三成。村民以往成规模的乱砍滥伐行为已杜绝。”

　　生恩怨 村村争树愈演愈烈

　　“我从事环保工作已20多年了，长期进行环保理论研究。2009年，我和志愿者们把多年研究的实验地点选在了河源村。”邓仪说。
　　“当时，该地的环境保护正面临严重威胁，村民们得不到经济收入，环保政策难以落实，当地非常急切地想发展旅游事业，因为担心长此以往自然资源会枯竭。”因此，邓仪与当地相关部门一拍即合，邓仪和他的团队开始前往河源村调研，探寻经济效益与生态保护的切实平衡之道。
　　当地面临的环境破坏问题确实很严峻，“2010年，我们开车上山时看到有些树还好好的，十几分钟后下山，树就被砍掉拉走了，十几分钟时间就没了。”邓仪感叹说。“经过调查，我们发现河源村是老君山地区生态破坏最严重的地区，也是生存与保护冲突最大的地方。”
　　河源村的村支书李敬保回忆道，“当时，为了争抢林木，激烈冲突是司空见惯的。”他记忆深刻的一次是，河源村村委会的几个人遇到几个邻县的村民上山偷砍树，于是上前制止，收缴了他们的斧子和砍下的树，放他们走了。之后的几天里，村里人怕被报复，都不敢往邻县方向走。
　　之后的某一天，河源村人听到一阵叫喊的声音，声音从山上传来，村民抬头一看，不得了，对面山上已站满了人，乌泱泱的一片，少说也有上百人，在山上冲着他们大喊，大意是挑衅，让他们上去迎战。
　　有的村民慌了，尤其是老人、小孩和妇女，一看这阵势吓得哭了。男人们抄起家伙在山下，摆出了一副开打的架势，对面山上的人也没敢冲下来，但拔掉了河源村村民种的20多亩大白豆，又顺手牵走了6头牛。后来经政府出面，才化解了这场恩怨。
　　“盗伐林木者不光来自外村县，考虑到孩子上学、治病医疗等问题，经济拮据的村民们也会偷着盗伐村里的林木。”李敬保说，当时村委会也很头疼，“国家虽然有自然保护政策，但村民们消极对抗，结果使整个村庄陷入环保尴尬中。”

　　出资入股
　　是形式更是监督
　　分批贷款
　　为扶贫更为环保

　　“前些年，盗伐林木的情况之所以屡禁不止，除了经济因素外，也是因为村民们对禁伐天然林的政策只是被动地接受，天然林被盗伐责任落不到自己身上，似乎只是几个护林员的责任。”邓仪分析道。
　　“老百姓世代生活于此，代代靠伐林作为主要生活来源，突然出台政策不让他们砍了，很多文化水平低的农户想不通，为啥这片林子就不属于我们使用了？”邓仪在调研中体会到，从很多老农户的角度看，封山育林等环保措施对这些在大山中生养的人来说，并不能获得眼前的实际益处，反而让他们的收入更少了，“老百姓怎么会自愿承担保护责任呢？”
　　为此，邓仪和他的团队提出了解决之道，“一来，要给村民在经济上补助。二来，也要让村民们有自觉保护天然林的责任感，让他们觉得自己在这片山林中是主人翁。”两方面让村民感受到，在保护山林的过程中他们能受益。
　　因此，“村寨银行”项目应运而生。“实际上，村民从中获得的益处不仅仅是资金扶持，更让村民们成了这片山林的主人，有了保护的主人翁意识。”
　　据邓仪介绍，“村寨银行”项目其实是以村民小组为单位开展的。“通过村民自愿入股，再加上公益资金的配套，从而形成入股最终本金。即村民入股1000元，北京三生研究院也出公益资金1000元，这2000元就是村民的入股资金。”通常，每小组会有30多户村民，这样就会形成6万元以上的项目本金。随后，入股的村民通过公平抽签，分三批进行借贷。也就是说，第一批约10户村民可获得6000元贷款，期限为一年。
　　“入股的村民要签订环保条约，内容是要求他们承诺不再砍树，不再从事破坏生态环境的生产活动。”如有人违反小组中的环保条约，入股的本金将充抵为处罚金，“这样就起到监督作用了。”邓仪说。
　　“这些都是大体框架，具体环保细则和借贷条例的调整，由小组自行讨论形成。”邓仪说，他和志愿者团队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带村民们到贵州、内蒙古等地借鉴当地科学地利用自然资源发展经济的经验，“村民们很实际，他们要看到现实才会相信你的理论，河源村这些年砍伐山林已经使水源受到威胁，村民们自己也多有担忧，很多能接受新思维的人也在考虑转变获得经济收入的方式。”
　　经过前期的引导和小组内村民们反复的会议，达成贷款和保护的共识后，让每个人心甘情愿地签字，“他们才会心服口服地遵守公约并相互监督。”邓仪说，让村民们自行约定公约细则能调动每个人的积极性，也能减少把责任推卸给他人的尴尬。“有些小组的公约写得很细。如他们商定，为保证下批农户能及时获得贷款，如果有人逾期还款，将按天缴纳滞纳金。再有，如果入股村民被发现再次破坏林木，举报者可获得举报奖金等。”
　　新报记者 王搏 实习生 张赫洋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第二批村民拿到贷款

曾经惨遭乱砍滥伐的林地

希怀

那张数钱的图片确实好吸引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