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古扎鲁特旗北部草原电解铝污染索赔案2012进展报告

曾经草原

转自：http://blog.sina.com.cn/u/1401478370

内蒙古扎鲁特旗北部草原电解铝污染索赔案2012进展报告

曾经草原网站
联系电话：15801398182
2012-12-22

目录
• 1,  案件背景
• 2,  NGO、学界、媒体介入调查取证
• 3,  各方介入和《关于阿日昆都楞牲畜患“异牙病”情况的调查报告》
• 4、 律师介入, 依法诉讼, 申请信息公开
• 5,  最新进展
• 6， 典型受害牧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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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案件背景

内蒙·通辽·扎鲁特旗草原污染案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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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年-2010年，我国畜产品主产地之一的内蒙古通辽市扎鲁特北部草原受到工业污染侵害，几百户牧民的牲畜大量死亡，牧民2007-2010年到各级政府反映和上访，但是一直没有结果。

    2011年，知情者与曾经草原网站联系，我们受邀两次到现场走访（2011年6月和10月，达尔问环境研究所的刘慧丽研究员参加了第二次调查） 。我们到现场了解情况并发放了普法手册，希望牧民们学习国家环保法律和政策，提高自身能力，使这起草原环境污染案件能够依法得到公平的解决和赔偿。

    2011年11月，我们联系中华环保联合会，与马勇主任面谈，希望官方背景NGO重视这起重大环境污染案。

    我们同时在NGO内小范围发布案例信息-PPT 。

    2011年11月15日，通辽市派工作组到现场协调受污染的四个嘎查（村）移民到扎鲁特旗所在地鲁北镇。每人补助8万元，条件是交出承包草场。

    绝大多数牧民不同意‘生态移民’（搬迁），共7个嘎查（村）几百户牧民联名要求查清原因、停止污染、赔偿损失。


2,  NGO、学界、媒体介入调查取证

    牧民学习了国家法律法规, 决定依法维权。

    2012年初，9村（嘎查、农场等）273户农牧民决定依法保护草原环境并希望自己的经济损失得到合理赔偿( 包括2007年以来已经造成的3万多只羊、4000多头牛死亡的经济损失，以及几年来低价出售牛羊的经济损失)。

    为此，273户农牧民选举了15名代表，这15名代表再选出2名代表到北京找到曾经草原网站，寻求并得到了我们环保NGO的支持—帮助牧民依照法律程序，解决这起草原污染案件并得到合理赔偿。

    NGO寻求各方支持

    我们首先联系了内蒙古农大自然之子环保协会，请他们到现场取样并检测，取得污染的证据。

    我们上网查到了环保总局2006年第3号环评公告，公告认定霍煤电解铝厂符合相关环保规定:

    “http://www.chinaenvironment.com/ ... k=20060118093231906

      关于发布符合环境保护规定的电解铝生产企业名单（第一批）的公告
     http://www.chinaenvironment.com　　2006-1-18　　中国环保网 　　
    “国家环境保护总局公告 2006年 第3号
　　根据我局《关于开展电解铝生产企业环境保护核查的通知》（环发〔2005〕92号）要求，经企业申报，各地环保部门初审，我局组织有关行业协会复核，鹿泉市曲寨铝业有限公司等21家电解铝企业符合建设项目环境管理要求，污染物排放达到标准并符合总量控制要求。现发布符合环境保护规定的电解铝生产企业名单（第一批）。
                                  特此公告。

附件：符合环境保护规定的电解铝生产企业名单（第一批）

　　                                                                             二00六年一月十八日

附件：          符合环境保护规定的电解铝生产企业名单（第一批）

序号    省　份      企　　业　　名　　称
1            河　北      鹿泉市曲寨铝业有限公司
2            内蒙古      霍林河煤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12万t/a电解铝厂
3           辽　宁      抚顺铝厂。。。 。。。 ”      

环保部网站电子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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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述环评公告是环保总局环评司2006年审查通过的, 但是2007年这家“霍煤电解铝厂”附近就发生了周边草原被污染并造成牧民的牲畜不断死亡的重大案件。
    我们又在网上查到《环保部、发改委2011年第80号公告》
    http://www.zhb.gov.cn/gkml/hbb/bgg/201111/t20111122_220400.htm

     “关于公布2010年脱硫设施不正常运行电厂名单及处罚结果的公告
    根据《国务院关于印发节能减排综合性工作方案的通知》（国发〔2007〕15号）、《国务院批转节能减排统计监测及考核实施方案和办法的通知》（国发〔2007〕36号）、《国家发展改革委国家环保总局关于印发〈燃煤发电机组脱硫电价及脱硫设施运行管理办法〉(试行)的通知》（发改价格〔2007〕1176号）、《排污费征收标准管理办法》（国家计委、财政部、国家环保总局、国家经贸委令第31号）、《污染源自动监控管理办法》（国家环境保护总局令第28号）和《排污费征收工作稽查办法》（国家环境保护总局令第42号）等文件要求，依据环境保护部组织实施的主要污染物总量减排现场核查结果，现将2010年度脱硫设施不正常运行的燃煤电厂核查及处理结果公告如下：

　　一、核查结果
　　（一）内蒙古中电投霍煤鸿骏铝自备电厂
　　位于内蒙古通辽市，现有8台机组，总装机容量为1200MW（2×50MW，2×100MW，2×150MW和2×300MW），2010年发电量72.4亿千瓦时，煤炭消费量663.6万吨，平均硫份0.51%。经核查核实，该电厂3号和4号机组采用两炉一塔半干法脱硫工艺，二氧化硫浓度长期超标排放。为逃避处罚，弄虚作假，人为修改数据，将超标排放浓度修改为达标排放浓度。全年综合脱硫效率为58.5%，全厂二氧化硫年排放量为20908吨。

    （二）河南国电民权发电有限公司
          。。。 。。。”
  
     并对以其为首的全国8家电力企业进行处罚，以“确保完成全国主要污染物减排目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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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又查到：论文《电解铝厂周边氟化物污染特征研究》
    http://www.doc88.com/p-789443252513.html
     “氟化氢污染侵害是二氧化硫污染的‘10至100倍’。。”

    我们在网上查到了这个电解铝厂属于一家和海外资本合资的,从海外进口原料加工并向海外出口部分产品的企业所有,他们近几年在北方农畜产品主产区—扎鲁特北部草原从事高耗能高污染行业,并赚取了巨额利润。

    我们深感事态严重，该厂的氟化物污染将对我国北方仅存的天然草原生态环境和生物多样性造成大面积(1千多平方公里--近200万亩)的严重伤害,并威胁到这个农产品主产区的畜产品的质量和安全。我们再次联系了中华环保联合会法律部，希望他们介入并通过当地环保部门收集霍煤鸿骏电解铝厂的各年环评资料。

    我们和牧民代表一起走访了中国政法大学污染受害者法律援助中心。

    我们还请达尔问联系媒体记者到现场采访。

    2012年4月底，我们与内蒙古农大“工业开发对蒙古草原生态影响课题组”的研究生、财新网中国改革杂志记者一行5人到扎鲁特草原污染现场调查取样，分别在下图的9个村1千平方公里范围内以及电解铝厂排水口取得水、草、土壤、动物骨骼等样品共计 xx件。
图片：图片6、图片7、图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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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底，内蒙古农大研究生带样本回到呼和浩特，送进内蒙古农业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测试分析实验室检验，5月初被告知“仪器故障” ，不能检测取样标本。

    我们又和农大师生到北京市 某研究所检测中心送检，他们回答只接受各级环保部门送检样品。5月初，我们向中华环保联合会法律部告知了送检过程和结果。

    5月上旬，内蒙古农大研究生采集的水样过期作废。调查取证陷入僵局，无法证明大量牲畜死亡与工业污染之间的逻辑关系。



    各方联合介入,，争取法律援助

    5月9日
    中华环保联合会法律部工作人员和律师约见牧民代表，要求所有牧民出示身份证和委托代表的授权签字，并与律师讨论签署委托代理协议。
    我们协助牧民起草并翻译了相关委托书和协议文件，一周后，273户牧民全部提供了身份证复印件并签了字。所有文件交给了中华环保联合会：
图片：图片9

    273户牧民还提供了牲畜损失统计表以及各户牧民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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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10日，内蒙古扎鲁特旗肖副旗长和阿日昆都楞镇额书记飞抵北京，约见曾经草原网站负责人，并承诺--赔偿牧民损失，约一亿元。


3,  各方介入和《关于阿日昆都楞牲畜患“异牙病”情况的调查报告》

    5月中旬，牧民代表到京，拿来一份当地匿名官员提供的《关于阿日昆都楞牲畜患“异牙病”情况的调查报告》：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388dce2010187v7.html
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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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报告共计5页，以下是主要内容：
    “自2008年10月以来，阿日昆都楞镇连续发生了大量牲畜患‘异牙病’死亡现象，涉及7个行政嘎查，1个直属农场。。。；涉及总土地面积为187.8万亩；797户、3063人口；牲畜144732头（只）。。。据统计，截至目前，阿日昆都楞镇牲畜发病户583户，发病牲畜23256头（只）；患‘异牙病’死亡牲畜12261头（只）。。患‘异牙病’低价出栏的绵羊13055只（均每只350元），因“异牙病”有些牧户致贫。。。”
    “2009年4月对于牲畜异牙病事件由通辽市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旗水务局、旗卫生局、旗环保局等部门对所涉及的地区进行了患病羊骨、放牧场的牧草、土壤、水、居民尿氟含量，铝厂生产情况、污染防治设施运行情况、地形、气候气象条件、草牧场分布、牲畜方面的（都）进行了全面的取样检验。。。分析认为，牲畜死亡不属于动物转染病或寄生虫病，当地环境中氟含量过高可能是导致扎鲁特旗阿日昆都楞镇牛羊大量慢性死亡的原因之一。。。”
    “。。。当地天然环境本低值中氟不超标，当地环境中氟含量超标可能为工业企业排氟导致。当地主要工业企业有霍煤鸿骏铝厂、碳素厂和火电厂，均位于霍林郭勒市境内，其中铝厂距扎旗边境约500米，2004年11月建成投产，设计生产能力20万吨/年，2007年扩建为43万吨/年，排放的大气污染物主要为氟。当地常年主导风向为西北风，发病村屯及放牧点主要位于铝厂的下风向。。。”

    这份匿名提供的《调查报告》是复印件，并无单位公章，但内容涉及官方调查组包括通辽市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扎鲁特旗环保局、水务局、卫生局等多个政府部门参与了调查、取样和检验。

    我们认为，这份官方调查报告是扎鲁特旗北部草原污染案关键证据。我们立即向各方出示了该份报告，并希望中华环保联合会通过环保系统了解该《调查报告》的真实性，并代理牧民的民事赔偿诉讼。

    6月18日, 我再次向环保部监察司实名举报了这起重大污染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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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下旬中华环保联合会仍未与牧民代表签署代理协议。



    6月23日，我们在达尔问一次座谈会上邀请政法大学污染受害者法律帮助中心王灿发主任及律师前来面谈。

    6月25日污染受害者法律帮助中心律师发来代理协议，我们协助翻译成蒙古文。

    7月3日牧民代表与污染受害者法律帮助中心签署了代理协议。

媒体介入

    2012年7月1日，中国改革杂志发表了记者报道《畸变的牙齿》
    http://cyngo.net/go1_ecology_news_20120701.htm
图片：图片13、图片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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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7月2日，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因受贿等罪，判处内蒙古原副主席\原锡盟盟长、书记刘卓志无期徒刑
   http://cyngo.net/go1_ecology_a_news_20120702.htm
    之前，原锡盟副书记蔚小平、白志明已因受贿等罪，被赤峰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无期徒刑和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5月至7月，我们翻译出版了四册普法手册并发布了电子版：
图片：图片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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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律师介入, 依法诉讼, 申请信息公开

    7月7日，我们和中国政法大学污染受害者法律援助中心律师出发到扎鲁特旗调查，寻求《调查报告》原件。我们与扎旗两位副旗长面谈并得到支持，一位副旗长亲自赴扎旗但没有找到《调查报告》原件，原因是“扎旗环保局长已经意外车祸死亡，其他人不知情”。
图片：图片16
    曾经草原工作人员、牧民代表、律师与扎鲁特旗副旗长、维稳办主任、镇书记在阿日昆都楞镇合影

    《关于阿日昆都楞牲畜患“异牙病”情况的调查报告》是否真实, 是依法解决这起污染赔偿案的关键。

    2012年9月，代理律师请牧民代表发快件到《调查报告》涉及到的四个单位，依据《政府信息公开条例》等法律法规，申请公开《调查报告》原件，四单位均未回应。

    2012年10月13日，牧民代表依法到通辽市中级法院提起行政诉讼，要求当地政府公开2009年《关于阿日昆都楞镇牲畜患‘异牙病’情况的调查报告》。
图片：图片17、图片18

    但是法院未予立案。牧民代表没有经验, 没有拿到法院不受理的回执.

    媒体持续关注

    2012年10月14日，新商务周刊发表《正在沦陷的草原。。。》对这起污染案和牧民的依法维权路进行了报道。http://kan.weibo.com/con/3501137680904080?_from=image
图片：图片19

5,   最新进展

    当地政府承诺补偿

    2012年11月，十八大会议期间，当地政府召开阿日昆都楞镇老干部老党员和牧民代表会议，承诺补偿每户几十万元，如果移民到扎鲁特旗所在地, 将给移民户建新房、安排每户一人就业、承包草场权利不变；不搬家的牧民不能享受上述优惠, 以后只能舍饲。。。

    很多牧民犹豫是否继续上诉，希望等待政府公布正式文件。

    2012年12月20日，通辽市政府在内蒙古日报发文，规划在扎鲁特旗北部草原建设 “生物多样性和生态功能区”，文中只提到为了”矿区恢复植被”而移出矿区附近的农牧民, 并没有提到这个肇事的电解铝厂—“霍煤鸿骏铝电有限公司 ”。文中说，“ 。。。  建设北部生物多样性、水源涵养和环境保护生态功能区，规划面积2000万亩，占全市国土面积的22.2%。主要包括扎鲁特旗鲁北以北，罕山自然保护区、格日朝鲁苏木、阿日昆都楞镇、霍林郭勒市山地草原和矿区等。加强生态建设和管理，严禁在自然保护区内开发建设，实施重大工程对生物多样性影响的生态影响评价。推进水资源保护节约和合理利用，强化水源涵养区植被保护，禁止不利于生态水源涵养功能的生产经营。坚持开发与保护并重，有效保护山地草原，合理进行矿产开发，加大对已开采和即将开采矿区植被保护力度。加快矿区植被恢复，搬迁转移矿区周围农牧民，转入鲁北镇和霍林郭勒市区集中发展二、三产业。着力提高资源开发和环境保护水平，促进生产发展、生活富裕和生态良好有机统一。。。”

    至此, 扎鲁特旗北部草原受电解铝厂污染, 牧民依靠法律争取污染赔偿案的第一会合, 至2012年年底，告一段落。

    牲畜是否因污染死亡, 有没有《关于阿日昆都楞镇牲畜患‘异牙病’情况的调查报告》; 以及当地是否除了煤矿, 还存在一个电解铝厂, 成了依法解决污染问题的关键。
图片：图片21、图片22、图片23
遥感图像2011 电解铝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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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扎鲁特旗北部阿日昆都楞是科尔沁地区仅存天然草原之一，2007年起受霍林河市境内的电解铝厂污染，该镇800户牧民中约600户的牲畜发病，至今已死亡几万头（只），受害者中共有273户牧民委托律师集体民事诉讼，要求电解铝厂赔偿因污染造成牲畜死亡的损失共计3200万元。”

6，典型受害牧民的故事

桑吉德玛
    女，蒙古族，蒙古黄金家族直系后裔。1932年出生于扎鲁特旗北部的萨拉嘎查，1948年任嘎查妇联主任，195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56年任温都尔哈达乡副乡长，1960年任扎鲁特旗牧区工委妇联主任。1963年下放回乡。她回乡后作为嘎查领导，仍带领牧民积极劳动、发展畜牧业生产，多次被评为旗、盟劳动模范。

    改革开发以来，桑吉德玛全家坚持游牧，她家承包的牲畜，成活率达98.3%；1984年起，因草场减少，她带领8户牧民驻牧在霍林河夏季草场上。1985年大雪灾，她家坚持在冬天游牧3个多月，把牲畜死亡率控制在0.3%以内，创造了抗灾保畜的奇迹。

    桑吉德玛虽然是一个平凡的牧民，但她几十年辛勤劳动，拥护国家的农牧区经济政策和民族政策，在牧区树立了光辉的榜样， 她连续当选为内蒙古第六届和第七届人大代表；1983年她被中华全国妇联授予“三。八”红旗手称号，1986年荣获内蒙古自治区“劳动模范”称号。

                                                                         ——扎鲁特名人录（内蒙古人民出版社）


    这样一位牧区劳动模范、优秀的共产党员，却因为附近的一家新建的电解铝厂的污染，在八十岁的颐养天年的老年时期，遇到了极大的环境污染的侵害，从2007年到2011年几年中，桑吉德玛和其他几百户牧民承包的一千多平方公里范围的草场受到污染，她家的全部牲畜得病，已经死亡400多只羊，40多头牛，她身为党员、模范，一直采取向政府反映、希望政府调查污染原因，解决污染问题态度，坚持不让自己的其余几百头（只）病畜流入市场，采取深埋病畜的办法进行处理，宁可自己遭受损失，不愿危害他人。

    可是当地政府采取了隐瞒污染证据(官方调查报告)，至今不对肇事的企业依法进行惩罚-责令其恢复草场生态环境并赔偿牧民的损失，而是多次动员牧民接受政府补贴，转移到旗所在地另谋生活。


财新记者采访桑吉德玛的故事：

   “作为成吉思汗弟弟的子孙，桑吉德玛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扎鲁特旗阿日昆都楞苏木萨拉嘎查，悠悠岁月已经过去了700多年。
　　数百年的游牧生活，在桑吉德玛这一代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移动的蒙古包被现在的定居点所代替；以前在夏季牧场和冬季牧场轮回的游牧生活，现在则被一道道的铁丝网所圈禁；曾经最具象征意味的牧马扬鞭场景也不复存在，这个‘马背上的部落’已经很少再有人家养马，年轻的牧民们都骑上了更‘拉风’的摩托车……

　　曾担任过两届内蒙古自治区人大代表、多次全国‘三八’妇女红旗手的桑吉德玛说不上这些变化是好是坏。可是，她可以肯定，自从2004年周边有了那家电解铝厂，家里的生活开始衰败。

　　老人所指电解铝厂，是距其牧场直线距离约一公里的内蒙古霍煤鸿骏铝电有限责任公司。

　　这家公司于2002年成立，大股东为中电投蒙东能源集团公司，2004年11月投产，2007年扩建，生产能力为43万吨/年。

　　公司官方网站这样夸赞其环境优势：地处科尔沁大草原腹地，远离大城市，环境容量大，适合建设高耗能产业。

　　 桑吉德玛说，工厂建成后一年，自己的牛羊就开始不明不白地消瘦，然后就不能吃草，饿得不行就舔食黑土，最后，甚至连水都不会喝，只能像狗似地舔，过不了几天就死了。

　　老人说，一辈子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怪事。自家400多只羊就这样一个个全死掉了。一开始怀疑羊得的是传染病，所以一只都没卖。直到2007年，想着也许可以喂狗，剥皮以后才发现，问题出在羊的牙齿上：食草动物的牙原本是平的，以便磨碎草料，可现在却长出了畸形的长牙，而牙齿因为高低不平所以无法吃草。

　　这样的怪事在阿日昆都楞许多牧民家中都发生了。

　　财新《中国改革》记者在当地采访时，闻讯而来的牧民们拖出一只只患了怪病的羊，从羊只被撑开的嘴中，畸形的牙齿触目惊心。

　　还有牧民取来已经死亡的牛的颌骨，同样存在牙齿畸形。

　　财新《中国改革》记者得到的一份阿日昆都楞镇9个村（7个嘎查和两个场）270多位牧民签字的牲畜死亡报表显示，从2007年到2011年，羊死亡23737只，大牲畜（牛）死亡3490头，目前仍有牲畜牙齿变异生病致死。

　　‘异牙病’的说法在当地流传，牧民们的生活由此突变。

　　1984年牧区分牲畜，桑吉德玛家分到100多只羊。经过20年发展到1000只左右。按年均出售400只羊，每只羊500元计算，她家在事发前每年收入约20多万元。

　　然而，在出现怪病后，当地牧民的羊就再也卖不出好价钱，收牲畜的人也有了经验，在买卖时都要翻看牙齿。发现牙长了就只能贱卖，有的几十元就卖掉了。

　　于是，许多牧民只得趁羊的牙齿还没有完全畸变就赶紧卖出，而这时羊都还是小羊，价钱自然很低；有的牧民只好放弃当地牧场，到附近的东乌旗租别人的草场放牧。

　　按桑吉德玛填写的牲畜死亡数字，几年间她家共死亡442只羊、44头牛（每头牛按5只羊计算），损失约为40万元，而低价卖出牲畜的损失也有约30万元。

    温都尔登吉原嘎查长阿拉坦胡雅嘎对记者说，已有牧民家因此致贫。”   
                                             ——财新网  畸变的牙齿 （2012年7月1日） http://cyngo.net/go1_ecology_news.htm
               

    牧民今年起已经知道牲畜死亡是由于附近的“霍煤鸿骏电解铝厂”违法排污造成的，也看到、学习了我们NGO翻译出版的《民法通则》、《农产品质量安全法》、《侵权责任法》等法律法规和保护生态环境的政策，面对几年得不到解决的几千万元的经济损失和草原污染，桑吉德玛等273户牧民2012年春天决定依靠国家的《侵权责任法》，向“霍煤鸿骏电解铝厂”要求赔偿2300万元的牲畜死亡的经济损失。

    桑吉德玛说：我们是成吉思汗家族的后代，几百年来在这片草原上平静的生活，近几十年来，我们的草场不断被挤占，已经原来越小，已经无处可去；现在因为别人污染了我们的家园，却让我们搬家，我宁可死在这片草原上，绝不搬到别处。

    面对北方天然草原、生态文明、生物多样性和文化多样性诸多问题，中国公众和执政党都在公开承诺尽力保护，但只有依靠法治，实施《环境保护法》、《农产品质量安全法》、《侵权责任法》等法律法规，依法尽快解决此类重大环境污染案件，才能使最后的草原、公民的财产得到真正的保护；只有法治和公民监督的权力才能使资本带给草原的污染的“鲜血和肮脏的东西”少一些。



                                                  —— 陈继群 曾经草原网站 2012年12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