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乡青年李芯锐和熊猫蜂蜜的故事

木头~

来自微信公众号：秘境守护者（wonderlandkeeper）
2014-06-25  山水自然保护中心  秘境守护者

图01 关坝，一个位于九环线旁的小村庄

对于很多人来说关坝村也许只是九环线路旁一个不打眼的小村庄，各式各样旅行的车辆直来直往，却鲜少有人停下来驻足留意一下这样一个小地方。但是对于大熊猫和水资源保护来说，关坝村却是一个让人不能轻易略过的地方。

这样的一个关坝村位于四川省平武县木皮藏族乡，它东邻唐家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北连着老河沟保护区，南挨着余家山自然保护区，所以你能够看出，在这整个都属于大熊猫等多种国家级保护动植物栖息地的区域内，关坝沟是一个保护的空缺地带，是大熊猫等多种珍稀动植物的生态走廊带和庇护所。同时，关坝村所处的位置属于涪江上游的支流火溪河流域，沟里的流水也是一路奔腾着流入火溪河，更是木皮藏族乡场镇和关坝村两个自然村社村民饮用水的重要水源地。

图02 关坝沟地理位置图（上东方向）

因为这如此重要的位置，也因为这保护的空缺，更因为相信社区在地守护者的力量。2009年12月，在平武县生物多样性与水资源保护基金与山水的共同投入下，关坝村生物多样性保护和生态养蜂产业发展项目正式启动，一方面通过补贴更换家庭太阳能设备减少薪柴使用，一方面通过发展生态的社区替代生计，为保护提供持续的动力来源，并开展结合当地生产生活的监测巡护活动和保护行动。从此，关坝村的村民开始讲起了小蜜蜂与大熊猫的故事。

于是，村子里换上了一批崭新的太阳能热水器，开展起了农民田间学校，培训养蜂技术，完成了村里原有养蜂专业合作社的重组和改制，让合作社从原来的空架子真正的成为实体且开始发挥作用，并购置了一整批改良的新式蜂箱，沿着关坝沟大大小小建起了7个蜂场，其中有2个属于合作社公有的蜂场；村子里的养羊大户卖掉了自己所有的羊，开始从头认真专注养起蜜蜂来，村里养蜂的人也发展到了原来的3倍；巡护队建了起来，一方面做蜜源植物监测，数据可以用于指导如何更好的养蜂，一方面巡护监测整个关坝沟的资源状况，同时也负责及时阻止外来人员的破坏行为……

图03 关坝沟蜂场点位图及熊猫分布图

因为改良了蜂箱，增强了技术，村里蜂蜜的产量比之前相应增加了3倍左右。同时，为了能够在有机健康食品的路上走得更踏实和有说服力，村里养蜂合作社在山水的支持和帮助下，还申请争取到了蜂蜜的有机认证。由于高品质的蜂蜜对生态环境有很高的要求——丰富的蜜源植物，清洁的水源、良好的气候条件以及无污染的产地土壤等，整个养蜂产业发展的过程中，村民对于环境的保护意识也慢慢的在改变增强，保护成为了不可或缺的环节，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必定要与发展相互冲动。

于是，因为这些行动和故事，关坝村受到了大量的关注，聚焦了无数的闪光灯，一时间停驻在这个小村庄的热闹此起彼伏。一家知名的国际酒店因为认同这样的有机健康产品，因为认同这样的保护理念以及村民所付诸的保护行动，在2010年以较高溢价收购了关坝村的蜂蜜；同样，旅游卫视也通过到关坝种植一片碳汇林，一方面抵消掉卫视工作人员行走世界各地的碳排放，一方面通过筹划栽培蜜源碳汇植物，在给关坝村的保护添砖加瓦的同时也能够对养蜂产业有一定的贡献。关坝村的保护眼见着的蒸蒸日上，大家挽起袖子做实事的干劲实打实的足。

当然关注的热切终会散去，不散的一直是山水与村民们不变的坚持，坚持的专注在科学地探寻创新的保护模式，试图用不同的方式探索尝试着通过生态价值的被认可和被购买，从而反过来持续作用于生物多样性以及水资源的保护。

2012年熊猫蜂蜜项目在关坝开始实践，项目试图通过直接将关坝村合作社固定蜂场的蜂蜜包装成为高端产品，直接对接市场销售，一瓶蜜的定价中不仅仅是蜂蜜的价格，更包括生态的价值，是生物多样性以及水源保护所付出的行动，也是在地村民为了保护而丧失的机会成本。而反过来，熊猫蜂蜜从收购开始，第一步首先以较高的价格通过溢价的形式给予到村民实际的利益，第二步通过到市场销售，将销售得到的利润返还到社区层面继续支持在地守护者们的保护工作。小蜜蜂保护大熊猫的故事越发的出彩了。

在保证社区发展与保护相关的科学性方面，从2012年开始，来自中科院以及北京大学的博士研究生进驻关坝开展研究，试图通过各方面数据的收集分析和方法学的使用，能够用有说服力的数据直接的展示出养蜂产业发展与生物多样性保护的紧密关系，以及整个关坝沟区域能够支持的养蜂产业的最大承载量。

几年的时间里，日子有甜也着实不时的带着点苦。2011年合作社理事长兼村主任唐虹考上了另一个乡政府的公务员，年过六旬的李天才李叔当选成为了新一届的理事长，因为没有经验，甚至以往生活的经历中都没有所谓合作社以及理事长的概念，所以理事长的担子一直沉重的压在他的肩头；并且从2011年开始，天公不作美,蜂蜜连续两年欠收，再加上好不容易花了几万块钱和不少人力心力申请到的有机认证却在一夜之间国家宣布蜂蜜行业取消有机认证的时候化为了泡影。

曾有一段时间，合作社的步伐迈得着实有一些艰难，而恰逢此时李叔长期在外打工的儿子李芯锐回了家，本想着娶了媳妇就继续外出打工，从未曾有过返乡的念头，却看着自己年迈的父亲面临的压力，也看着这一切与保护相关似乎挺有意义的事情，一咬牙留了下来。于是，合作社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靠着他张罗开来，时间精力全放了进去，城市里的工作也辞了，经营的小饭馆也关了门。从合作社为了壮大规模发展会员，他深夜跟着老辈子们到一户一户会员的家里面去亲自检测蜜的质量，时常被蛰得浑身大小包，到为了合作社商标的申请注册、包装设计，跑遍工商、税务、质检部门，四下里找人协助帮忙，到经营张罗合作社的淘宝店以及四处奔波着参加各种市集和展销会……而做了这么多，因为合作社的困难也只有一次支付过他800元的补助，但他说着“只是想家乡有了这个平台，我相信我们可以在从事对环境友好的产业中走出一条路来！”，然后继续拼了命不计回报的去探索去试验，生态产业的发展与环境保护不知不觉成为了他返乡的理由和心里坚守的信念。

始终付出终是会有回报的，当2013年合作社不仅提供了1000多斤蜜用作了熊猫蜂蜜的原料，并且有着合作社自主品牌和包装的蜂蜜从生产线上来到了桌前，还成功的签出去4000多斤蜂蜜的订单，这样的欢欣鼓舞是那么的真实。

图04 返乡青年李芯锐

当然关坝村的保护行动也一直在坚持着，巡山监测的行动依然持续着，每次巡山的3个监测点总是需要花上6天的时间，巡护记录本上满满当当的写着巡护的日志。不仅仅是这日复一日的坚持，2013年5月由2012年熊猫蜂蜜销售利润中返回到关坝村的5万元保护资金到位，保护的力度又进一步的加大了，村口张贴了大张红色的保护规定，沟口安上了监控设备，并且在毒鱼电鱼的高峰期，村里的巡护队成功的同公安机关一起制止了两次进沟毒鱼电鱼的不法行为，收缴了作案的工具也对进沟毒鱼人员进行了严厉的教育。最近的一次巡山外加安装红外相机的时候，关坝村去年新上任的乔良村长也跟着去了，回来的时候颇着脚笑说着自己已经8年没有像这样在山里走过了，更是兴奋的说着此次巡山的收获，肯定以及坚定的说他们这次在沟里发现熊猫新鲜咬节的地方布设好了红外相机，一定能够拍摄到熊猫的影像。

图05 发现熊猫夜宿地

同合作社坚持的回报一样。因为关坝村的示范效应，现在整个九环线上的木皮乡木座乡都安装上了替代能源的家庭用太阳能，大大的减少了整个区域的薪柴使用量。

最近几年关坝沟里放牧的牛羊少了，进沟挖药打猎的人少了，毒鱼电鱼的人也少了；更在今年5月的时候，一位村民甚至就用手机都拍摄到了熊猫的照片，保护的成效经过几年的沉淀也渐渐的凸显了出来。

图06 关坝村一隅

    但山水和关坝村民对于关坝村的保护梦想还远不止于此。在大家心目中构建的蓝图里，关坝沟通过村民、山水以及科学家的努力，最终希望能把保护的空缺补上，能够有一个以社区为主体的生态保护小区建立起来并得到国家的认可，村子里的有机生态产业能够发展的更好，辐射种类更多，受益村民更广，形成资源可持续利用的生态产业带。畅想中的关坝村能够成为一个以生态与水保护为主题的生态村，包含和承载从生态产业、保护主题村社营造、整体绿色能源的村级公共设施与服务以及城市环境教育等全方面多方位的形式与功能，而这些形式和功能都是无法和保护脱离开来的，所以最终能够让保护和发展相辅相成共同构筑起关坝村美丽的未来。


　　注：本文来自山水自然保护中心，作者：李梦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