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审判——给2014年的句号

tulip1 · 发表于 2015-1-4 13:56:09

环境法律援助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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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2014年12月31日，2014年的最后一天。一场迟来的审判——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关于聚众扰乱社会秩序罪的一个提审（再审）案件，给我的2014画上了句号，也看到了2015年工作上的一些光明。

申老师出生在富饶的渝西地区，

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农民。2002年

申老师家附近多了一家化工厂，化工厂常年排放的废水废气

致使当地环境受到严重污染。污染不但致使鱼虾死亡，当地居民也不断爆出癌症、肺气肿等当地不常见病。据说当初想去当兵的年青人，在体检的时候都遇到了肝大的情况，没有一个人体检合格。

申老师如今60上下，也是污染受害者之一，其家离厂区的直线距离不超过1000米。为了阻止污染的继续，申老师便于2005年前后开始，多次向当地镇政府、县政府、县环保局、市环保部门等部门投诉举报，但企业排污仍然没有明显改善。2009年，当地上百名公众自发的走上街头，抗议化工厂排污，请求化工厂搬出该镇。

申老师并没有参加此次抗议，却被法院以聚众扰乱社会秩序罪判处有期徒刑3年。就连其中一个参与抗议拍摄照片的人审判的结果也是有期徒刑缓期执行。

我大约是在2011年底、2012年初左右认识申老师的，那时我刚刚毕业正式工作不满1年，在申老师家人的邀约下前去探监。当时的第一印象是那种地方确实不是人呆的地方，山高路远，阴森潮湿，人们表情木讷呆滞。会见申老师的时候，他一个劲的向我说感谢，感谢我来看他，说他是冤枉的，让我好好做事，在保护环境的同时，注意保护自己的人身财产安全。

我工作了近4年了，申老师也出来了。出来后的申老师仍然不忘感谢我，多次给我打电话，叫我去耍。但我总觉得受之有愧，因为面对他这样的问题，我能做的非常有限，甚至可以说我什么也没有做。但申老师出来后也一直在主张自己的权利，坚持称自己是冤枉的。2013年下半年，申老师向中级人民法院递交了再审申请书，但被无情的驳回，遂向高院重新递交了提审申请。

今天，2014年的最后一天，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对该案进行了公开开庭审理。

庭审宣布开始，申老师缓步走进法庭，在坐这儿坐那儿中拿不定注意。在法官的示意后，安心的坐了下来。随即，接受法官的身份询问，在没站起来回答问题时，得到了法官的严厉呵斥。法庭调查中，申老师小心翼翼，在

站与坐之间不断徘徊，

深怕说错了什么，更怕做错了什么。面对法官、辩护人、检方的提问，申老师的反应总是那么慢，那么不在状态，那么急于想通过慢慢的说话来

表达清楚自己的想法但又表达不出来的捉急和不安。

庭审中递交了几份新的证据表明，1.化工厂彼时的污染事实是存在的，此时仍然存在污染环境的行为。2.一审二审中的证据采信方式存在问题，判决书没有就相关证据的采信情况完全予以确定，统而化之的做出了不利于申老师的判决。3.一审二审对申老师不利的重要证据证明力严重不足，化工厂损失的价格鉴定书不是司法鉴定书且没有进行现场鉴定、实物鉴定，甚至连当时的价格表都没有，而是依据相关化工厂、公安机关的有关材料编制的，且有证据和证言显示申老师并没有参与抗议。

庭审的最后阶段，申老师做了慷慨激昂的最后陈述，众多话语没有句句扎人的快感，但也足以感受到“人”的尊严。随后，检察官也发表了检察意见，认为公众抗议的初衷是环境保护，且造成的损失不明显，请依法判决。

检察官发表的意见尚未落音，申老师的辩护人便突的举起了左手，高呼“法律万岁”！要知道，申老师的辩护人不仅仅是在为申老师辩护，也是在为自己辩护。申老师的辩护人是90年代的养鱼能手、万元富，但因为怀疑鱼死同化工厂排污有关，便从此开始了追寻法律的步伐。20年来，他不但自己给自己打官司，也给别人打官司，失败的远多于胜诉的，但他一直没有放弃，直到现在年满60岁的他仍在索赔的路上，从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变成了一个熟悉法律的环保行动者。

于此同时，旁听席也想起了热烈的掌声，申老师立即站起来，大喊“报告”！再次被法官严厉呵斥（因庭审没结束）后，连最后赔偿、平反、罪责的一贯想法也无法表达清楚。最后在辩护人和旁听人的指引下，终于勉强的说了出来。

15:45，法槌敲响，法官宣布审判将定期宣判。整个庭审时间不到2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