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醉在一场刀郎麦西来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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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稿源: 乌鲁木齐晚报 】 【作者: 】【发表时间: 2006年10月30日 13:00:57 】







老艺人们在演唱刀郎十二木卡姆。

  提起“刀郎”，真还得感谢以“刀郎”为艺名红遍大江南北的罗林，正是他掀起一轮“刀郎”热，使得“刀郎”一词迅速升温，并且热遍全国。但刀郎真正的内涵，却鲜为人知。2006年10月25日至30日，麦盖提县首届“聚焦刀郎人”刀郎文化周活动中，疆内120余名摄影记者来到喀什麦盖提县的央塔克乡和库木库萨尔乡，叩开刀郎文化厚重的大门，尽情聆听刀郎艺术的心灵震撼，揭开酝酿积累了千百年纯正的刀郎文化原生态的神秘面纱。

  刀郎人

  世居叶尔羌河上游，传奇的来历众说纷纭，如同罗布人的迁移之谜一样

  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深处，自古生存着大漠人群落，自西往东有刀郎人、大河沿人和罗布人。而叶尔羌河上游的刀郎人和下游的罗布人，有着惊人的相似，以渔猎为生，依赖叶尔羌河，世代居住在原始胡杨森林和大片红柳与芦苇的荒原。至今，人们不停地在追溯罗布人后裔，而刀郎人的后裔，据说最纯正最集中的就是麦盖提县的央塔克乡、库木库萨尔乡，可是对于刀郎人传奇的来历却众说纷纭，如同罗布人的迁移之谜一般，几百年间尘封已久。

  据麦盖提县县志记载，十三世纪，成吉思汗率领的蒙古大军征服了整个亚洲及东欧部分地区，建立了蒙古帝国，南疆及中亚地区成为成吉思汗次子察合台的封地，后传至成吉思汗孙子铁木真。此后，铁木真部队在与伊斯兰喀拉汗王朝征战时战败，因拒绝改信伊斯兰教，一部分蒙古人被迫迁到塔里木盆地的麦盖提一带，以打鱼狩猎为生。后来突厥、吐蕃、回鹘等民族先后涉足于此，其中有反抗暴君的勇士，被放逐的流民，寻找自由的人们在这里定居，过着游牧、狩猎的生活，成为后来的刀郎人。

  而当地的刀郎人却讲述了另一个关于刀郎人的传说，刀朗人的祖先最早来自古莎车国，那个年代，在莎车国属下的叶尔羌河东岸，一名叫米格提的青年猎人带着人们英勇斗争，推翻了部落暴君，米格提成为部落首领，在森林里繁衍生息，后来米格提译音为麦盖提，辖区正是今天的麦盖提央塔克乡和库木库萨尔乡一带。

  刀郎，维吾尔语意为“群居”，今天的刀郎人的分布依然是以叶尔羌河中下游为中心，只是早已不再以渔猎为生，几代人都在开垦农田，成为定居的农耕群落，只是刀郎人传统的乐舞没有放弃，成为刀郎人独特的风格。

  刀郎乐就是刀郎木卡姆，刀郎舞就是刀郎麦西来甫；在刀郎麦西来甫中离不开刀郎木卡姆的伴奏，刀郎木卡姆与刀郎麦西来甫血肉相连，鱼水相依，刀郎乐舞也是刀郎人独特的标志。

  10月27日，我们一行来到麦盖提央塔克乡。如今麦盖提县九乡一镇有237位刀郎木卡姆传承艺人，央塔克乡就有99位。我们到达乡政府大院时，老艺人们都已经等候多时了，麦盖提文体局祖农·司拉木局长宣布，刀郎麦西来甫正式开始。

  一直以为这刀郎麦西来甫就是一个舞蹈，看了将近四小时的刀郎麦西来甫后，才理解，这是一场刀郎乐和刀郎舞的盛宴，刀郎麦西来甫的盛会共有三部分：音乐舞蹈、游戏娱乐、小品表演。

  刀郎木卡姆

  乐曲与歌唱水乳交融，有着强大的震撼力和穿透力，似万马奔腾，似排山倒海奔腾的大海

  刀郎木卡姆是维吾尔十二木卡姆的重要组成部分，相传是由“维吾尔乐舞之母”之称的阿曼尼沙罕收集整理的。全曲有12套，目前已有3套失传，现存的九套，最长的13分钟，最短的7分钟，全部唱完需要一小时四十分钟。刀郎木卡姆是新疆维吾尔十二木卡姆中最短的，但它却有着强大的震撼力和穿透力。

  10月27日上午，在央塔克乡乡政府院中，大约两个篮球场大小的地面上都铺上了地毯，18位刀郎艺人，前排手持各种刀郎乐器，席地而跪，后排全部手持达甫（手鼓），坐在炕边上，个个头戴南疆特色的皮帽，腰系一条鲜艳的绿色带子，老艺人们脸色黝黑，看上去真不像艺人，倒像淳朴的农民，他们个个神色庄重，凝神屏气，仿佛在等待新生命的出世。

  坐在后排正中间的是艾山·牙牙，此时他和左右的伙伴低声交流了一会，然后坐直身体，目视前方，10秒后，艾山·牙牙一声喑哑、低缓、苍凉的吼出，敲响了手中的手鼓，众人也随着打响手鼓，鼓声紧凑，前排歌者幽幽的歌声立刻迫不及待地迸发出来，音调不疾不缓，不轻不重，唱了两句后，刀郎卡龙琴、刀郎热瓦甫、刀郎艾捷克、刀郎都塔尔、刀郎胡西塔尔都跟着灵动起来。

  众位刀郎老艺人喉咙里奔出的歌，像是冲破层层障壁，无遮无阻，像是高亢的呐喊，更像酣畅淋漓的宣泄，当歌声和乐器声水乳交融，千军万马不可阻挡，这就是刀郎音乐，冲洗着我全部的感觉，震颤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掠夺我的耳朵、眼睛、呼吸、心跳的刀郎木卡姆。

  我跌进老艺人们吼动的音乐中，正在欲罢不能时，刀郎木卡姆的第一套曲“巴西巴雅宛”结束了，老艺人们暂停了片刻，第二套曲“孜力巴亚宛”开始了，这回是八面手鼓率先响起，卡龙琴成为整场的主调，片刻后，艾山·牙牙高歌，手鼓和着发出清脆错落的鼓点，在座的维吾尔族刀郎后裔，更是不会错过每一个跳舞的机会，于是整个场子，舞者相互对转，轻歌曼舞。

  刀郎麦西来甫

  再现刀郎人的狩猎，那心应弦，手应鼓，左旋右旋不知疲倦的舞姿美轮美奂

  蜜蜂闻到了花香怎能不扇动翅膀翩翩起舞，能歌善舞的刀郎人只要听到手鼓琴声的召唤，怎能不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刀郎麦西来甫分四组：先是散板木凯迪曼；接着第一组舞蹈且克脱曼，是双人缓慢地对舞；第二组赛乃姆，双人对转对舞；第三组赛乃卡斯和第四组色勒利玛，改对舞形式为竞技性快速旋转淘汰群舞。

  说话的工夫，表现狩猎过程的刀郎麦西来甫开始了。先是散板高歌，艾山·牙牙的“噢———！”起序，声音像是遥远的呼唤，节奏深沉有力，歌者齐发，在召唤各个部落的人参加围猎。

  且克脱曼一起，场内众多青年男女进入舞区，走步对跳，你看，男人屈腿躬身抡臂左一下，右一下，仿佛在浓密的丛林中轻轻拨开树枝，寻找猎物；一旁的女人双手举过头顶，轻盈地舞着，原来是在帮着心爱的人高举火把照明。

  缓慢的音乐一转，乐曲变得急促紧张，第二组赛乃姆开始，人们的舞步加快，女人边走边旋，男人双臂起落有力，大步跳动，舞步跌宕有致，发现野兽、搏斗在这速度与力量的舞蹈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音乐依旧是小快板，舞蹈已经进入第三组赛乃卡斯，对舞者有序地变成了圆阵，部落的人们齐心围歼野兽，男女在圆圈中快速地舞蹈，不时有人跟不上节奏败下阵来，跳赛乃卡斯没有好的体力是跟不上的。

  最后一组是色勒利玛，乐器奏出昂扬热烈的喜庆音调，舞者们狂热地旋转。不用说就知道是狩猎成功，大家欢聚庆祝胜利。

  四组刀郎舞结束了，所有的舞者气喘吁吁地落座休息，我不仅想起唐朝白居易的《胡旋女》，“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左旋右旋不知疲……”今天在“刀郎舞之乡”的央塔克乡重现了这一美轮美奂的精彩。

  刀郎人的游戏

  装满茶水的茶碗穿过腋下，在空中划出圆圈不漏的技巧、打鞭子的逗乐、“告状”的幽默，刀郎人的豪爽尽现眼前

  刀郎乐舞结束了，老艺人们放下乐器，笑着交谈起来，一位老艺人端了一个托盘走到场子中间，托盘中放了两碗茶水和一节绿绸子拧成的绳子，老艺人向观众行了礼，将托盘放在地上，端起两碗茶，走到那买提·艾山前，将茶递了过去，那买提·艾山弯腰行礼后，十分艺术地将两个小碗抓在一只手中，小心翼翼地穿过腋下，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圈，茶水一滴未漏出，这个环节可说是技术活，如果碗中的茶水漏出的话要受处罚。然后那买提·艾山再依次将两碗茶传给下一个人。

  几轮敬茶后，乡上的文化站站长木太力甫走到场子正中央，周围的刀郎人开怀大笑，他们明白，马上开始的是他们最著名的传统游戏“黛莱”（抢腰带）。

  “黛莱”是两人一组的游戏，木太力甫邀请那买提·艾山一起做游戏。你看木太力甫用鞭子作道具，抽打那买提·艾山，而那买提·艾山在躲避的同时，还要设法把那条腰带抢到自己手里，两人都身手敏捷，一边说着打趣逗乐的话，引得在场的人哈哈大笑。几个回合后，木太力甫将鞭子双手递到那买提·艾山手中，可没等木太力甫转身，那买提·艾山狠狠的一鞭子，在场的观众笑得前仰后合，这可不是游戏规则，是报私仇啊，那买提·艾山再邀请一个对手，一起再继续下去。

  打完鞭子，开始了古老的“告状”游戏。老艺人艾山·牙牙当法官，端坐在场子中间，他的儿子那买提·艾山是衙役，领着原告阿巴来提上来，他告玉素因·买哈提不仅不参加演出活动，还站在一边笑，于是，被告玉素因·买哈提被拉上场，法官公正的先判鞭打5下，原告阿巴来提和衙役那买提·艾山将被告摁倒在地，扎扎实实地打了5下后，由衙役那买提·艾山提着被告的耳朵绕场一周，听取群众的处罚要求，于是又被罚模仿牲畜，驴踢人、牛顶人、猫扑人、狗咬人，逗得大家笑声不断。

  告状游戏连审了三件案子，被判罚的各有情趣，维吾尔族人天生的表演天分淋漓尽致的发挥，令人留恋不已。

  刀郎麦西来甫的盛会，震撼、激动、开心、逗笑、紧张，让我难忘，尤其是刀郎人生性淳朴更是印象颇深。(文/周磊 图/刘新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