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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毒水污染的“民间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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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13 16:45: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发表日期:2005年7月6日  出处:《南风窗》杂志  
作者:本刊特约记者 阳敏 发自湘渝黔
2005年5月14日,清水江沿岸远近20余个行政村的村干部,一大早就赶到了湘西的茶峒镇,在一份《清水江沿江两岸基层干部辞职报告》上郑重签字盖章。据了解,其余20余村的干部也将陆续签盖该《报告》。这是“两省一市边区拯救母亲河行动代表小组”酝酿的一次重大行动。
   茶峒镇行政上归属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花垣县,恰好位于湖南、贵州和四川(现归属重庆市)三省交界处,与重庆所辖秀山县和贵州省松桃县都仅隔一江,即清水江。
   近年来,清水江上游沿河的贵州松桃县、湖南花垣县境内先后建起20余家万吨级的电解锰厂。这些冶炼厂直接将含有六价铬等巨毒致癌元素的废水、尾渣排放到清水江及其支流中,致使江水呈黑绿色,重金属严重超标,河中鱼虾水草几近死绝。
   长期饮用被六价铬污染的水,会引发心、肾、肝等器官及骨骼的功能衰竭,伴随出现头疼、流鼻血、皮肤炎等病症,尤其可怕的是,六价铬极可能诱发癌症,同时它还会进入DNA通过遗传影响后代健康。美国PGE电力公司曾使用六价铬作为防锈剂,最后被告上法庭——该案成为美国直接诉讼历史上赔偿金额最高的案件,共634人参与诉讼,获赔总额3.33亿美元,其中,因六价铬致癌的詹森一家获赔500万美元。由朱莉亚罗伯茨主演的著名影片《永不妥协》即改编自这一真实事件。
   2000年以来,沿江两省一市四县(保守估计有8个乡镇)的十余万民众在不知晓的情形下,饮用被污染的河水,许多人因此罹患肾结石、胆结石、癌症以及毒疮等不知名的怪病。
   “在我们的权限内,该讲的讲了,该办的办了,实在没有什么办法了。我们是老百姓选出来的,就要帮老百姓办事,既然现在我们不能帮老百姓说话办事,辜负了老百姓的期望,就只有走辞职这条路了。”“拯救母亲河行动代表小组”的核心成员、花垣县茶峒镇隘门村村主任(即村长)华如启说,“这也是最后一步棋、一步险棋。”
   参与行动的代表们说,老百姓等不及了,“既然政府解决不了,就由民间来解决”。此前,2005年4月22日,重庆市贵邓村和湖南省太平乡、矮车坝等乡镇的村民集合千余人,将当地产生剧毒烟雾的钒厂砸了。2005年5月9日,花垣县茶峒镇上潮水、下潮水和磨老三个村的几百名村民,砸了该县猫儿乡200多家选钼矿的厂子。而如果政府仍然不作为,更大的砸厂行动一触即发。

剧毒钒厂惊现“锰三角”

   湘、黔、渝交界处,在中国早有“锰矿金三角”之称,我国已探明的锰矿总储量是5.66亿吨,位居世界第六,秀山的已探明储量为5000万吨,居全国之首,有“锰都”之称,花垣县的锰矿储量则仅次于秀山,列居全国第二,松桃的锰矿储量也同样丰富。近年来,经济发展带动钢铁行业不断升温,锰矿石从2001年的每吨40多元升至今年年初的400~500元,“金三角” 随之出现了各种合法或非法的采矿队伍,也迅速发展为中国最大、最密集的电解锰生产基地。
   从2000年起,清水江源头的松桃县和花垣县境内先后建起了20余个“万吨级”的电解锰厂,其中已投入生产的有松桃13家,花垣5家。(注:在对电解锰厂数量的统计上,官方和民间的数据稍有不同,此处采用后者)
   沿清水江及其大小支流,除了20余个万吨级以上的电解锰厂,还有上世纪90年代开始兴建的许多硫化锌浮选厂,以及2004年下半年始蜂拥出现的数百家钼矿厂。于是,不同种类、不同品位的矿石在提炼的过程将产生的不同颜色、不同污染程度的废水,统统注入清水江。
   电解锰厂、电解锌厂等等给清水江造成的污染尚无法解决,从2004年开始,“金三角”一带又开始冒出大批土法焙烧的炼钒厂。
   国家已明令取缔土法焙烧的钒厂,因其在生产过程中产生剧毒的浓烟,烟雾吸入肺部后,会引起肺、脾、肾、肠的末梢血管挛缩,刺激中枢神经,造成“急性钒中毒”,使人出现恶心、头昏、喘息、腹泻等症状,“慢性钒中毒”则使人日渐消瘦,神经系统受损,并发肾炎、肺水肿等症,并影响人的生育功能从而导致绝育、生育畸形儿。
   在当地人的引领下,记者于5月19日到重庆市秀山县峨溶镇贵邓村暗访,发现该村已建好6个钒矿厂,而其对岸即是湖南的花垣县和保靖县。据村民说,这些厂子是陆续从湖南的永顺、古丈等地迁移而来,而峨溶本地并不产钒矿,原矿石都是从古丈等地运来——花垣县和平乡有一个生意人曾经详细地考察过此类钒厂的迁移路线图:最初集中在湖北,后来迁移到湖南古丈等地,现在则开始集中在湘、黔、渝边区一带。
   4月初,一个贵邓村本地地头蛇建造的钒厂率先点火,仅生产七八天时间,附近就寸草不生,连地里的玉米也快死了。
   “我70多岁人了,从来没有看见天上落黄雨,”在湖南花垣县太平乡农科村当了30多年老支书的田忠诚说,“我们在屋里连出气都困难。学校停课了,不少人家把小孩子送到外出打工的父母那里,或者是亲戚家。”
   从地图上看,峨溶镇贵邓村虽地属重庆,但却处在湖南地域的包围之中。因此,贵邓村的钒矿厂一点火生产,浓烟四处飘散,受影响的除了当地村民,相隔五六十米的清水江对岸的湖南花垣县和保靖县几个乡镇的民众同样苦不堪言。而尽管湖南省已在全省范围内明令禁止钒厂点火生产,但对于重庆那边的行为却没有办法,有苦难言。
   4月22日,重庆市贵邓村和湖南省太平乡、矮车坝等乡镇的村民不堪其苦,集合千余人,将那家已点火生产的钒厂砸了。据说,砸厂那天,有村民到各家鸣锣喊人,说是谁家如果不去人,今后死人倒房子都没人管。当天,老百姓与老板请的打手打了起来,“打死也是死,熏死也是死,反正就往死里搞了”。
   据悉,一个小钒厂,每年可以给政府上交约4000万元的税收及各种费用,另每提炼一吨钒再上交乡(镇)政府1万元。尽管设置了如此昂贵的“买路费”,老板们还是乐此不疲,因为卖钒“是比卖白粉还赚钱的”——一个小厂每年大约可生产800吨钒,每吨钒除掉成本约净赚28万元,即使除掉各种打点费用,还可净赚上亿元。这样的暴利,不仅吸引了矿老板,也让政府官员铤而走险。
   上述厂子遭砸以后,贵邓村的几个钒厂又计划往重庆秀山县的其它乡镇迁移,有焊工可以证实这一说法。另据消息人士透露,秀山政府批准了两处地点建造钒厂:清溪镇和庙前乡,而峨溶镇的这些钒厂本不在批建之列。但对于记者的采访,秀山县各部门守口如瓶——环保局某负责人声称秀山县的一切新闻采访均由宣传部的新闻发言人负责,但记者致电宣传部门,对方一听“钒厂”两字立刻矢口否认,说秀山县绝没有钒厂,并始终不肯透露自己的姓名。
   同时,据消息人士透露,在与重庆交界的贵州松桃一处叫石头坝的地方也正在兴建钒厂。“这个钒厂规模很大,据说该厂不再采用土法焙烧,而是采用一种经国家批准、符合环保要求的新技术。”此消息人士说。
   据悉,此前湖南省已经下令,禁止原矿石从盛产钒矿的湖南境内流出,但多数人认为,鉴于边区的特殊性以及复杂、超地域的人际关系网络,该规定是否能够收到预期效果还很难说。

十余万民众生命受威胁

   清水江,发源于贵州省松桃苗族自治县,流经松桃,重庆秀山,湖南花垣、保靖,最后汇入沅水,进入洞庭湖和长江。沿江的十余万人自古称之为“母亲河”,因为当地人的生产、生活用水大多依赖于它。
   记者到达边城时已是初夏,但从早上到傍晚,江边都只有寥寥几人。头天夜里,湘、黔、渝边界一带下了暴雨,江中因此发了洪水,可尽管如此,江水却依然呈现出沉闷的黄绿色,与对岸重庆洪安镇小河因山洪暴发而变成泥浆色的河水形成鲜明的对比。“不涨洪水的时候来,江水是黑的,黑中带绿,还发出臭味。”沿江的居民都这样说,有人打了个比方,说你拿了毛笔,醮上江水,就可以直接做文章了。
   黄绿的江水,上面漂浮着泡沫——去年11月,几十个村的村干部们为江水污染的事情去找贵州省松桃县环保局,其负责人坦白地说,江水呈黄绿色是因为含了剧毒致癌的六价铬,这比仅含有大量锰粉而呈现纯黑色的江水更可怕。
   边城人和其余的沿河数万居民一样,在上游几十个电解锰厂刚建的头两年,并不知情,一直饮用江水。从2003年起,随着江水的颜色变得越来越“特别”,沿江民众的健康状况也日益恶化。
   “说实在话,随便数一下,光茶峒镇镇上得结石病的人都有几百个,得癌症的人也不少。”曾令建在茶峒镇上行医近40年,他说,2003年以前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不要说人要得病,就连河中的螃蟹背壳都是漆黑的,鱼也快死光了。”旁边一个老乡插话说,“你看那河边的石头,现在都是黑色,洗都洗不脱色,原来石头都是像旁边那种黄颜色。”
   磨老村位于边城之上的清水江中游,同属茶峒镇,是一个千年苗寨,村主任龙乔生接受采访时也反映了同样的情况,他说经医院检查证实患有结石的村民大约占全村人口的1/3。此外,许多穷人是连医院都进不起的,或许到死都不知道病因是什么。
据当地人讲,直到2002年,江水还清澈依旧,又因边城恰好在两省一市的交汇处,清水江的江面异常宽阔,到了夏日里,相邻几个县都会有不少人来这里游泳避暑。“从下午4点开始,直到第二天凌晨2点,在江中游泳、玩耍的人才会慢慢散去。”临江吊脚楼中居住的人们回忆说,这两年已经没什么人敢下河游泳了,沿江人都知道沾了江中污水,皮肤就会发炎、长毒疮。
   从皮肤炎到癌症,都印证了六价铬的存在。环保局负责人坦承,除了六价铬,江水中还含有严重超标的氨氮和锰离子等威胁生命的化学物质。而村民普遍患胆结石、肾结石,原因也在于长期饮用重金属超标的江水。
   但至今,沿江仍有近半数人食用清水江中被污染水源,有自来水厂的村镇,也是直接将江水抽上蓄水池,未经达标处理便输送到各家各户。所以记者随意到一户人家打开水龙头,含有大量锰矿尾砂的自来水流入脸盆中,锰粉沉淀后铺满了盆底。
一个“卖水”的新行业也在边城等地应运而生,卖水人从离家几公里远的重庆洪安镇九龙坡坡脚取回山崖水,每担水1 .5元卖给经济宽裕一点的人家。
   但沿江如和平乡、毛沟镇的许多村子,除了饮用河中的污染水,附近根本无水可寻,即便有钱人家也无处买水。
   “我们差不多是等死。”有村民说。

政府不作为引发“民间解决”

   清水江的污染,因为发生在湘渝黔三省交界地带,属于“三不管”的问题,“贵州说是湖南污染的,湖南说是贵州污染的,到头来,谁都不管,谁都认为光自己治理污染,反正也是解决不了问题”。
   5月14日,记者曾在当地十几名村干部代表的陪同下,前往矿区暗访。亲见清水江上游从贵州木树乡到湖南民乐乡交界处,沿江盘山公路短短4公里的路程,便有7家万吨级的电解锰厂——这些厂子多数占地近万平方米,规模庞大,颇有声势。该地段,湖南和贵州以一道桥为界,但就在桥旁的湖南地界内,堆放着高达数米的巨大锰渣堆,触目惊心。
   熟悉情况的村民说,堆放锰渣堆的厂子正是对岸贵州省的那一家,只是因为在过桥的湖南辖地买了一块地皮,因此那堆锰渣就到了湖南境内,而贵州那家厂子又是湖南人开的。“这种情况,你说是湖南污染的?还是贵州污染的?”村代表们说。
据说,2004年11月10日,花垣县县领导和村民代表一道去上述地段了解电解锰厂的排污情况时,县长都只是站在虎渡口大桥上看贵州木树乡的那两个厂子,而不敢越过贵州地界。
   当时花垣县主管工业的副县长麻剑锋还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要解决清水江污染的问题,要么是中央,要么是民间。旁边有村干部应和了一句,“是的,老百姓是没有地界的”。
   村民开始不断上访,除了上访,还是上访。上访不奏效,用村民的话说,就“自己解决”。2005年5月9日,花垣县茶峒镇上潮水、下潮水和磨老三个村的村民就做了一次“自己解决”的尝试。
   “那天早上9点,我们村有7辆福田轻卡,载了几百个村民,和上潮水、磨老村的人一起,到上面的猫儿乡,砸了200多家选钼矿的厂子。”一名下潮水村村民绘声绘色地跟记者描述那天的情景,“我们只砸机器,一个人都没碰,不犯法。”
   原来,发源于上潮水村,流经上、下潮水两村的潮水河,从去年11月开始受到花垣县猫儿乡兴建的钼矿厂生产的影响,及至今年5月份,钼矿厂从原来的几十家增长到几百家,洗钼矿产生的泥水流入河中,导致河水几乎呈浑浊的泥水状,河床积下的淤泥深达丈余厚。
   “我们没有办法了,现在是春耕农忙季节,河边那么多亩水稻田根本无法插秧。没有水喝,没有田种,让我们怎么办?”下潮水村民说,选择去砸厂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之前,下潮水村村干部已经多次向所属的民乐镇、花垣县反映情况,“碰面讲,带话也讲,电话里还讲”,但是都没有效果。
   村民说,他们砸厂那天,猫儿乡钼矿区里来了好多车子,有公安局的,有检察院的,还有政府的,“好多矿厂就是这些单位的公务员开的”。当天下午4点,11个村民代表与县长宛庆丰等政府官员座谈,但是领导们说“你们做这件事情,采取的是‘三光政策’,东西都被砸坏了,要追究你们的刑事责任,要赔偿”,至于潮水河污染的问题却只字未提。对此,村民们十分不满。
   据村民说,民乐乡的上潮水村和下潮水村村民的这次砸厂行动是受到民乐乡默许的,甚至砸厂那天,乡里还出面请老百姓吃了一顿中饭。
   之后,记者又秘密采访了一名遭砸的钼矿主,他似乎也是满肚子的火,说自己开矿根本没有赚钱。据了解,从去年11月开始,猫儿乡开始开钼矿厂,采矿、洗矿合一,那时小矿老板只要从当地村民手中买一块有矿的地皮,就可以开工,不用办证,自己采矿,自己卖。但今年年初,猫儿乡政府规定凡采矿必须交7500元办证,而且洗出来的钼矿必须卖给乡政府。
   “有一半的矿老板办了证,也建了尾砂坝,但还有一半矿老板是没有采矿证的。只要把洗出来的钼矿卖给乡政府,就没有问题。”这个接受密访的矿老板说。原来,一吨18个品位的钼矿石(即1000斤原矿可提炼出18斤钼矿)如果卖给外地来收购的人,可得6万多元,但卖给乡政府就只得4.8万元。如果乡政府发现外地人在猫儿乡收购了钼矿,就直接没收。
   乡政府收上去的钼矿,再卖给县里头的一个大老板,据说这个老板是和国外的企业签了合同的——这在当地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钼矿是很贵重的金属,可用于航空工业。
   在同官方的接触、采访中,记者发现,县里相关干部也是每日如坐针毡,诚惶诚恐。比如在团结镇负责尾沙坝工程的一名环保局官员,平素不敢接附近村民电话,在路上遇见村民,开车掉头就跑。而当记者致电采访时,他竟声称自己只是矿山上的工人。
   面对“锰三角”如此复杂的情势,政府官员们做的恐怕多是善后和“捂盖子”的工作。记者到当地采访的数天前,花垣县的某矿山就发生了规模不小的矿难,据当地村民反映,包括先前在矿里的工人和后来进去抢救的医生及相关人员共20多人被砸在了矿里,每个死者获赔8万。但消息至今对媒体封锁,外界听不到丝毫风声。

理性维权之路走不通?

   从2002年发觉清水江污染至今,为了得到清洁的生活、生产用水,沿江两岸40余个行政村及居委会干部和村民几乎想尽了各种办法,也走过了不同的渠道。回顾这条漫长的理性维权之路,它走得很艰辛。
   “自2003年开始,我们在政协会议上年年提建议案,个人也提,联合也提,但问题还是不能解决。”一名政协委员说。
   2003年初,由某镇镇政府主持,以“受污染群众”的名义,给中央去信反映了清水江的污染情况。不久,国家环保总局派出一名官员到清水江一带视察,当时茶峒镇隘门村村长华如启等5人以群众代表的身份参与了座谈,并提出“还清水江清白,及沿江两岸人民良好的生产生活氛围”的诉求。
   但是,这些厂子在环保总局官员到达前半个月就停产了,“不但停产了,就连厂区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很显然,有人走漏了风声,自然此次视察收效甚微。
   2004年7月,群众要求治理的呼声更加强烈。当时由花垣县茶峒镇党委书记吴带队,县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以及环保局官员一行进入清水江上游的万吨级电解锰厂进行视察。当时一致得出结论:工厂处理污水的设备并不能将剧毒致癌物质六价铬还原达标。
   县有关部门给这些电解锰厂定下了在2004年9月份之前污水处理达标的最后期限。但直到去年11月初,下游居民发现江中水质并未好转,反而有恶化的趋势。
   于是,2004年11月9日,两省一市沿江30多个村及居委会干部集体到花垣县人民政府反映情况。当天清早,几十个代表按头天商议的计划,在县政府的草坪上集合,各人在那份“请求报告”上签字盖章,之后很快递交给县政府。“我们几十个人就等在县政府,但一直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快天黑的时候,我们说要集体到州里面去反映情况,县长才总算露面。”一名参与此次行动的代表说。
   第二天,花垣县县长及相关领导即与上述几十个群众代表同行,去清水江上游考察污染情况,当天即暂时关闭了4家电解锰厂。几天后的11月16日,群众代表又去了松桃县人民政府,交涉水源污染的问题。11月17日松桃也暂时关闭了两家污染厂。
   之后,江水变清,但太平了半个月后又恢复了原样。如此反复,污染日益严重。
   与此同时,一份名为《敬告两省一市沿江两岸人民书》的呼吁书陆续散发到沿江民众手中,其落款为“两省一市边区拯救母亲河行动代表小组”。“母亲河在流泪,人民心中在流血。沿江两省一市边区各行政村和居委会已经行动起来,为了取得治污胜利,我们的誓言是:我哭鬼狼嚎,扬眉剑出鞘,为民求生存,头颅皆可抛。”这是呼吁书中的一段话。
   如今,沿江一带的民愤确实已积累到一触即发的境地,甚至连边城里几年来靠卖水为生的田维志都说,虽然因为江水污染,他的卖水生意越来越好,但卖水的活恐怕干不长了,在他看来,清水江的污染就快解决了,因为“民愤太大了”。
可是,究竟如何才能彻底解决清水江的污染呢?

“最后一步棋”

   湘、黔、渝边区从1993年开始先后施行基层(村级)民主选举,经海选胜出的村干部深知应当尽到为民作主的本分,他们说:“县政府、乡政府和村干部的关系只是指导与被指导的关系,而不是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一样的道理,政府无权罢免我们,只有老百姓才有权罢免我们。”
   历经几年漫长的维权活动,跨越两省一市的基层干部深知,在这场“反污”、同时更是“反腐败”和“反黑社会”的战斗中,唯有底层民间社会的团结一致,才能真正有力量。民主的选举方式的确在一定程度上激发出湘、黔、渝边区民间社会自身的活力,也给民众自发的“反污”运动带来了些许新气象。
   “两省一市边区拯救母亲河行动代表小组”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其主要成员即清水江沿岸40余村及街道的主任及支部书记。每一个片区都有负责人,有什么事情需要商议,几个电话便可全部通知到位。
   经过“代表小组”商议,沿江两省一市几十名基层干部决定采取“全面辞职”的方案,他们说这是最后一步棋,一步险棋,但是险棋也要走。很显然,代表们希望借此“威慑行动”,进一步引起政府和社会的关注,并通过正常的渠道来解决清水江污染问题。
   5月14日,沿江远近各村近20余名村干部一大早都赶到了边城,在一份名为《清水江沿江两岸基层干部辞职报告》的文件上郑重盖章签字。据了解,其余20余村干部也将陆续签盖该《辞职报告》。“代表小组”的一名核心成员告诉记者,他们将在合适的时机向各县递交辞呈。
   记者问:“走这步险棋,你们心里不害怕吗?”隘门村村主任华如启吼道:“沿江十数万民众已经到了无法生存的地步。连命都没有了,连后代都要牺牲了,我们还怕什么?”
   记者经多方采访得知,因民愤过大,村民早就准备搞万人游行,只是被某些当地较有威信的“头人”硬按捺住。“不过,我们心里明白,基层政府太黑暗了,即使‘全面辞职’也未必就能够解决问题,”有人私下里对记者说,“要彻底解决清水江污染,恐怕最终还是要万人砸厂。”
   采访过程中,华如启反复对记者说,他自己是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来干“反污”这桩事情的。此话并不夸张,比如花垣县环保局局长龙卫星家中就曾收到用信封装着的两颗子弹,起因是几天前他主导关闭了几家硫化锌浮选厂。
   万吨级电解锰厂,是造成清水江污染的主因。如果要砸掉那几十个如庞然大物般的工厂,势必要多次出现数万人砸厂的场面,到时候会出现何种情形,发生何种惨剧,谁也无法预料。可预见的是,那将注定是一幕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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