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女子雪地十年追踪东北老虎

上海女子雪地十年追踪东北老虎老鼠爱大米，女孩爱老虎。李冰，一个貌似娇柔的江南女子，却从事东北虎保护工作达10年之久。顶着暴雪和寒风，她无悔追踪、细致记录，练就了根据虎的脚印判断其性别和成幼的本领。对于“华南虎事件”，她有独到见解。作为生态学工作者，李冰还创办了上海绿洲生态保护交流中心，为上海的环保事业作出了巨大贡献。今天让我们抛弃猎奇心理，认识一位真正的爱虎者，回味她的“寻虎记”和“环保记”。

转自青年报 2008.2.13
撰文 唐骋华

　　觅虎踪穿越冰天雪地

　　第一眼见到李冰，我略感惊讶，她眉目清秀、身材娇小，怎么看也不像传说中的寻虎女人。走近一步才发现，零下摄氏几度的气候，她只在黑色唐装外套了件黑色披风，素雅而单薄。寻虎的女人就该这样，寒风里依然淡定从容。悄然间，我转变了想法。

　　“练出来的，野外我也差不多穿这点，走久了自然会热。”李冰嘴里的“野外”，准确说，指“冰天雪地”。作为国际野生生物保护学会（WCS）东北虎项目负责人，她总是在隆冬腊月收拾行囊，带队开赴东北雪域，踏上寻觅虎踪的路途。“冬天雪厚，容易发现虎踪。”他们早晨六七点出发，下午3点多回撤，因为天黑得快，太晚了会迷路。实在不行，就在废弃的小木屋过夜。

　　对无锡人李冰而言，北方的冬天能把人的鼻子、耳朵都给冻掉，刚开始很不习惯。随身携带的矿泉水老结冰，晃一晃才能喝；不能戴绒线帽，擦落树枝上的雪很麻烦……特别是在没到膝盖的深雪中跋涉，前面的人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大窟窿，窟窿边缘若化作硬冰，会硌得后来者膝盖生疼，时间长了绝对受不了。

　　尽管条件艰苦，十年来李冰却跑遍了黑龙江、吉林，多少次，她穿越暴雪，顽强地追随东北虎的足迹。虎踪多长，李冰的人生轨迹就多长。由于东北虎多活动于中俄边境，而老虎“出国”不用护照，李冰也多次奔赴与俄罗斯方面合作，开展越境的保护、培训和调查等工作。西伯利亚地广人稀，考察队常露宿野外，第二天起来，帐篷往往被冰雪覆盖。

　　除了追寻虎踪，李冰也积极采取保护东北虎的措施，如组织志愿者“清套”。虽然禁猎，但个别居民仍还会在山林间设套捕杀有蹄类动物，这也威胁了东北虎，发生过东北虎被钢丝套套杀的惨祸。触目惊心的场景，促使她组织了100余名志愿者进山区清套。通过努力，目前的状况令她满意。

　　判断虎踪需要科学依据

　　几个月前，李冰收到镇坪县有关部门传来的几张照片，包括近距离的华南虎照、虎爪的照片等，请她鉴定。她的第一反应是：不像真的。先不说虎照，所谓“虎爪”就颇为可疑：怎么不是梅花状的？

　　多年的经验让李冰能凭借对跨距、脚印的测量，判断老虎的性别、年龄。“公虎的前足掌垫宽10.5-13公分，母虎8.5-9.5公分，幼虎通常更小。”这仅仅是一般情况，有时候雪地上留着两串足迹，一稍大一稍小，貌似一对公虎和母虎，但不能轻率结论。“18-20个月前幼虎都跟随母虎，1岁前其掌垫宽就可能超过母亲。”经验丰富的专家会根据形状、窄宽和行为等微妙处进行分析。

　　老虎不好找，WCS成员出发前都要做细致的准备。首先要与有关部门沟通、合作，随后画样线，组织不同的小分队，带上向导、GPS，按照老虎的喜好，沿着河谷或山冈搜寻。看见虎踪后照相、记录、测量……即便见多识广，如果没有经过长时间枯燥、耐心的追踪，再大牌的专家都不敢凭几个脚印去推测老虎的全貌。

　　可想而知，整个过程会相当漫长。最长一次，李冰他们连续跟踪整整一个多月，才确认了一头东北虎。我好奇地问她，追踪老虎那么久，有没有同它“对峙”过，李冰笑道：“没有，打照面都很少，只在俄罗斯有一次。”问她怕吗，她又笑：“不怕，老虎不吃人。”李冰告诉我，总体而言是动物怕人类，如果偶遇老虎，人可以慢慢后退，表示自己无意冒犯。千万别跑，那会勾起老虎的追逐本能；也别趴下，否则被误认作四足动物很危险。当我提出周正龙恰恰自称“趴在草丛里”时李冰表示，目前有关部门正在开展野外调查工作，应该很快会有明确的结论，单从那几张照片看，无法判断为虎，但确切的情形有赖于进一步调查。她更希望在计较照片真伪的同时，人们能将目光投向老虎保护本身。

　　江南弱女子偏爱大老虎

　　李冰从小热爱生物，获得保送本科资格后，她选择了读生物化学，以实验为主。李冰硕士转读动物生态，主攻野生动物保护和环境保护。“不是怕做不出来，而是我不想成天待在实验室里。”活泼好动的她，渴望呼吸大自然的气息。就这样，李冰参与了调查保护东北虎。

　　在WCS的东北虎项目组里，李冰几乎是唯一的女性。巾帼不让须眉，这根“独苗”成为了该项目的负责人。WCS是非营利性机构，但抛得下利润抛不开人脉，于是筹款、招募志愿者、组织调查、协调有关部门乃至应付饭局，统统落到李冰肩头。再干练的女性也怕东北式饭局。李冰酒量算不错，也受不了那种大碗喝酒的豪爽。WCS的男成员赴宴前要先服用解酒药，李冰住得久，和当地人熟，撑不住了就指指脸颊直说——很管用，女性的红晕是化解男人劝酒词的最佳招数。

　　夜深人静，李冰也惶惑。作为负责人，她要做很多与科研无关的事。“刚去时当地人不知道WCS是公益组织，以为我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几经沟通，才逐渐好转。”尽管日趋老到，但自称“小知识分子”的李冰，对理想和现实的差距仍不太适应。

　　最困难的岁月是儿子9个月大，她再去东北。“别夫抛雏”的滋味不好受，“儿子”，当李冰默默念叨之际，冰刀般的利雪刮过脸庞。每年有将近半年，她都在出差，对家人她很愧疚，“20日又要去了。”李冰不无伤感，语气沾了东北味。好在有家人的支持，她对这份事业越来越具信心，“我国现有东北虎18-22只，但是只要保护得好，东北虎的保护繁育前景很乐观。”

　　●新闻背景

　　根据官方统计，我国目前有东北虎18-22只，如果不加紧保护，其前途堪虞。

　　其实东北虎的命运仅仅是生态保护的一隅，2008年这场特大雪灾，震惊全国，也让李冰这样的生态学家，感到普及环保知识的迫切性。

　　李冰希望，人们能将目光投向衣食住行之外的更广阔天地，认真思考野生动物的未来、中国生态环境的未来。

　　守望环保事业的高地上

　　2001年底，她与上海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等机构合作，创办上海绿洲环境保护交流中心，她担任理事长。5年多来，绿洲做了大量工作。他们印刷了许多普及环保知识和理念的小册子，向市民广为宣传，还建立网站，方便更多的人士交流。

　　提及环保现状，李冰颇有感触，她以这次罕见的暴雪为例指出，很多人都很奇怪，不是说全球气候变暖，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气候呢？其实这是因为环境被破坏后，反而会导致灾难性现象频发。

　　“我不是素食主义者，但平时很少吃肉。”李冰觉得，环保更应该体现于日常生活。在她看来，很多人由于缺乏意识，好心办坏事。比如目前年轻人热衷豢养蜥蜴、蜘蛛等宠物，李冰指出，首先，这些动物在运输途中会死掉大半，顾客拿到手的等于是“幸存者”。其次，胡乱贩运一些稀奇古怪的动物，很可能导致外来物种入侵，破坏本地生态平衡。细节决定命运，“当年吃果子狸，不就吃出祸害了吗？”提及此李冰感慨万分，她访问过广东和江西最大的果子狸供应商，是一对亲兄弟，艰苦打拼，可SARS一来迅速破产。“从报纸上看到这条消息是有些难过，但他们当初为什么不能做点别的呢？”

　　环境不会因为人类对它无视而失效，它会惩罚你，直到你服帖。

　　21世纪是人才的世纪，但人很难招，李冰坦言，年轻人好不容易毕业，都想找份好工作，而做公益事业回报不高。因此对于那些“环保事业的守望者”，李冰格外敬重。

朔夷

晕，看题目吓了一跳，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李冰老师呀，哈哈，写的很真实。
有机会接触过几次，感觉很南方小家碧玉、但是骨子里又透露着北方女子的坚定。呵呵，人见人夸。
人也很好，对绿色龙江也很关照，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