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虫草季

失格君 · 发表于 2012-2-16 14:18:55

文/图-美朵
去年3月开始，我在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雅砻江畔的一个村庄生活了一年，也给那里的孩子们上课。
这个村子，每年五月是虫草季。家家都整月住在牧场挖虫草，这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每年最主要的收入来源，学校这个时候一般也会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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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家庭要骑上马，走很远的路，到别的地方的牧场，交上一点钱，可以挖到更多虫草。
去年乡政府不允许放假，五月初的一个周六，两个孩子下午要去牧场帮家里挖虫草，我决定跟他们去看看虫草的模样。我们五点半出发，去牧场的路途很简单，翻过一座山，再走一条长长的山谷，然后再爬到一座山腰上，就到我要住的那个孩子家的帐篷。
五月初的村庄和山野，绿色才刚刚开始蔓延。路上不断遇到骑马的、骑摩托车的人，其实还有开拖拉机的人。摩托车和拖拉机要走远的路绕过开始翻的那个山头才能骑进来，到自家帐篷所在的山脚下放下车再继续爬山。骑马的人就比较幸福，可以爬山走近路，并且一直到自家帐篷附近。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走路，那种耗费体力一步步接近目的地的感觉很有魔力。
路上遇到头一天去牧场今天回来的色拉老师，路过其他村子的天葬场和拆掉帐篷后废弃的炉子。当然我最关心色拉老师挖到了几根，记得好像是挖到了十根，色拉带着妹妹家的孩子，那个孩子好像一根没找到。我心里充满期待，不知道自己能挖到几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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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时三个半小时，终于到了我要住的孩子家。最后一段山路走得极其辛苦，路上经过两处帐篷区，却都不是我们的家，连孩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家帐篷到底在哪个聚集区，就这样遇到一个聚集区，充满希望一问，再失望地继续往上爬，直到山腰最上面孤零零的一个帐篷，才终于到家了。最后一段路几乎是咬着牙一步步挪到的。
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什么也吃不下，向孩子爸妈和姐姐坚决保证明天一定多多地吃后，我才被允许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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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在帐篷一角的树枝床上，上面的垫子铺在床上，裹上睡袋加一床被子，没有太暖和但也不太冷地睡了一晚。帐篷顶往下滴水，正好滴在头两侧，我就脑袋始终保持某个角度，不至于水滴到脸上。这样睡了一晚，居然也睡得很香甜，一觉醒来是早上将近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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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外山野一片白，原来昨晚下雪了。要等雪消融一点才能看到虫草，所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准备早餐。我们做炸饼子和炒白菜。我们的锅盖是平的，当作案板，辣椒瓶子作擀杖，编织袋子铺地上放面饼子，红红火火地做丰盛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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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色的小花和绿色的小芽都是山野上生长的，可以就馒头或饼子或糌粑吃。这里炒菜喜欢把一切都切得细细碎碎的，用来烧火的小树枝折两段，随身的小藏刀把树皮刮掉，就是一双筷子。其实一般情况下，我们都不刮皮，直接折两段就用，有时只用一根，或者直接用手。
吃完饭，孩子爸爸拿出前几天挖的虫草给我看。第一次看到真的虫草，很惊奇。每天挖到的虫草，一般要先剥掉外面裹着的泥土，再用牙刷轻轻刷干净，再放起来（比如放进瓶子里），慢慢地就变干了。土如果不及时剥掉，虫草就会长出白色的毛毛，然后慢慢烂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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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完家里的虫草，还要再等雪消融。和孩子一起去爬山，很想爬到山顶去望望着山的那一边，本来我们想从那里走另一条路回村子的。可真是望山跑死马，看上去不远处的山顶，走半个小时后还是那么远。帐篷那边已经在喊开始挖虫草了，只好放弃登顶。
百度百科上说冬虫夏草均为野生，生长在海拔3000米至5000米的高山草地灌木带上面的雪线附近的草坡上，据我观察，它们都生长在山坡的阴面。
挖一根虫草的过程是这样的：要先蹲在杂草丛生的山坡上瞪着两只眼睛慢慢瞅，瞅见一根，用小撅头挖出包裹着它的一大块土，然后掰开土取出虫草，再放进随身带的小袋子。因为刚下过雪，有的被埋着，有的就露出尖尖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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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孩子的爸爸就找到两根，每找到一根就叫我赶紧去看，拍照，于是全家人都围着看。再后来，孩子和妈妈也分别有找到，也是每找到一根就叫我去看，或者手一比划告诉我这块有，让我去找。这种情况下多数时候都能找到，但悲伤的是，我自己找的时候，就怎么也找不到，结果到下午三点钟又下起雪来而必须收工时，我仍然悲惨地一根也没看到！！！郁闷之心真是难以用语言表达。
这个一根也没挖到的记录从此就变成被取笑的事例，当然也有被同情。大孩子基本是取笑，小朋友基本是同情，充分证明还是小朋友们的心比较善良。
下午从牧场返回学校，路上一个大男孩停不住地想起我一根虫草也没挖到的囧事，不断地说“老师虫草一根没挖到啊”，然后就笑得直不起腰来，还弄张纸，藏语写上这句话，扎上一根小棍子插到路上小河的某处岸边，我也被连累得几乎要笑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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