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公益的第一只“透明口袋”

希怀

　　“免费午餐”2011年财务收支概况


　　在贵州省纳雍县昆寨乡岩上村岩上小学，小学生祝红才正在吃免费午餐。许康平摄


　　发起人邓飞和志愿者一起参与“免费午餐”的活动。





　　2011年4月8日，中国社会福利基金会免费午餐基金年报在北大公开向社会发布，由邓飞等国内500多名记者、几十家主流媒体共同发起的免费午餐项目将接受社会监督。数据显示，截至目前，免费午餐已共筹募超过3000万元善款，覆盖163所学校，已使全国2.5万名贫困学生获得了一份可口的免费午餐。

　　这是一份可以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数的财务报表。也当之无愧堪称中国公益史上第一只公开透明的口袋。

　　最慷慨的“免费午餐”与最抠门的审计发布

　　2011年3月的一天，广东商人刘嵘与以往一样，习惯性刷了一下微博，一条名叫“免费午餐”的消息吸引了他。

　　“当时并不确切了解这个项目，又想了解更多，于是给邓飞发了一条私信，想约他来广州就这个事聊一聊”，4月8日上午，一年后，广东荣晖投资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刘嵘对这个项目诞生之初的情形仍历历在目。在看到这条微博之前，刘嵘并不认识记者邓飞。在微博私信不久，刘嵘真的在广州见到了专门前来拜访的邓飞。

　　刘嵘从1999年起，一直非常热心公益，刘邓两人见面神侃“免费午餐”，一见如故。“第一次见面，我们大体就聊定了免费午餐的价格，即一个鸡蛋、一个青菜、一碗菜的价格，大概每份3块钱；以及挂靠一个国字头公募基金会，进行公开透明募捐捐助等。”

　　此后，借助网络微博，国内500多名记者、几十家主流媒体，联合中国福利基金会发起的“免费午餐”。一年内，“免费午餐”迅速吸引了全国100多万名爱心捐款人和4000多名志愿者加盟。一年后，“免费午餐”项目基金会算账：该项目平均每天就能募集到66000多元善款，相当于每眨一下眼睛，就能募集到2份午餐。

　　这些由民间自发组织募捐的慷慨午餐，经过网络筹资、网下发起者和志愿者们在贵州、湖南、湖北、河北、河南、四川等国内15个省份农村贫困地区，逐一考察、筛选、建立食堂、配备食堂工作人员和制度，最终变现成了15000多名孩子手上实实在在的午餐。

　　一年来，“免费午餐”已公开募集到1800多万元善款，但4月8日的年报审计发布现场却“抠门”得让人印象深刻。

　　当天赞助主持免费午餐基金年报新发会的央视主持人张泉灵注意到，由北京3家商业公司赞助外地来京参加开会人员的机票邀请函，送达被邀人手中时，函件上还附有淘宝网的二维捐款码，只要用手机拍一拍，又为贫困农村学生捐了一份3块钱的免费午餐。(来源:南方都市报 南都网)

　　整个发布会现场基本没准备一瓶矿泉水，改由北大供应茶水。最可乐的是，集体亮相的免费午餐团队获得的奖励是：一人一个货真价实的土豆！颁发给当天当选的10名首任监督委员会成员的大红聘书，据称也是最廉价的。

　　“因为我们的会议是零招待费”，对那些别有深意的土豆奖品，相关方面解释：“是希望免费午餐团队能够让贫困农村学生不要每顿只吃土豆，能吃上更有营养的免费午餐，也希望我们做项目的团队成员不要穷得只能自己吃土豆”。

　　第一只“透明口袋”是如何炼成的

　　在免费午餐基金年报暨周年感恩新发会上，发起人邓飞在介绍这一项目源起时称，其最初的项目立意、口号、途径等实操设计中，最重要的一条行动路径，即是廉洁带来公信。

　　“在与外界相处的五条原则中，第一条就是公开透明，要求在制度上杜绝硬伤，如浪费、贪污和独裁”，邓飞及免费午餐团队对这一基本定律，如同生命线一样看守着。

　　在贵州黔中早报、杭州早报、云南信息报等地方主流媒体助力下，免费午餐得到社会广泛响应。在其100多万名捐助者中，就每3元一份虚拟免费午餐的网购一项，四川、贵州、云南的购买份数都高达5万-6万份，即使经济并不发达的西藏地区，也义购了44103份免费午餐。而且捐助者中，万元以上捐款者占到六成。

　　2011年4月中旬，刘嵘在网上看到一条很搞笑的微博，一个男人在网上说，如果有人转发一次他的微博，他就拿出一块钱给老婆买衣服。“我觉得这个点子很有趣，于是也仿写了一条，如果有人转发我免费午餐的信息一次，我便捐9块钱”，结果让刘嵘很吃惊的是，一小时后，这条微博已转发上万。

　　到第二天下午转发活动结束，这条微博已被转了10万条。在一些朋友的共同攘助下，刘嵘即时兑现了给免费午餐项目90万元的捐赠。

　　每天源源不断从网络涌出爱心善款，如何保证资金安全，是免费午餐团队必须面对社会的一大考验。为此，借助网络技术，免费午餐团队在实践中摸索出一套严密的资金监管制度。“在手机上专门设计了一个综合信息披露系统终端，通过这个软件，可以每天及时披露免费午餐学校基金怎么来的、每笔支出的成本明细、以及每天学生就餐人数和现场照片等”，免费午餐团队负责技术的郭鹏介绍，这样，已经实施了免费午餐项目的全国137所学校，不仅项目工作人员可以随时监督和评估实施情况，全国志愿者和社会都可以即时微博监控。

　　在湖南湘西州新晃县和湖北鹤峰县，免费午餐团队成员还成功说服当地县政府，采取“2+1”模式，即当地政府每份餐配套一元，共同实施这一项目。为保证每分钱都能用到孩子们的午餐上，除网络技术监督外，当地还发动村小学老师、村党支部书记、老党员、妇女主任等组成义务监督员，每天将收支情况公布在学校小黑板上，监督资金使用和菜饭质量，同时对每顿饭食进行留样等。

　　此外，在一些已开设免费午餐项目的学校，还会有专职或兼职志愿者不定期突击检查开餐学校，负责核实开餐人数，检查餐后质量，以预防“午餐老鼠”。每次志愿者检查情况后，都会向免费午餐管委会递交调研报告，并将之公布于免费午餐官方博客，公开接受社会各界的质疑与查验。

　　供应正餐，而不是蛋奶零食

　　免费午餐不仅得到了100多万名捐助者，也引起了国家对儿童营养问题的关注。2011年10月26日，国务院决定启动实施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学生营养问题，成为政府、公益团队以及大众共同关心的问题。(来源:南方都市报 南都网)

　　邓飞自己也承认，最初没想到国家行动这么快，当看到有如此巨量的资金投入到改善义务教育阶段学生营养状况后，也曾想到免费午餐是否应该撤出。“民间募资顶多是条鲶鱼，国家投入才是鲨鱼，当然这也是免费午餐行动的初衷，就是希望推动国家层面和社会一起来共同解决这一问题”。

　　2012年开春，国家营养计划在云南、陕西、贵州等地施行过程中，已开始陆续浮现一些问题，引起了免费午餐项目团队关注。“比如各地政府在获得学生营养补助这一块时，要么当地政府不知道如何操作正餐供应，索性外包；要么当地政府过于贫困，无力配套食堂进行正餐供应，不得不外包采购食品；要么当地官员试图从中渔利，抵制正餐，坚持采购”，“因此免费午餐还不能马上退出，不仅要将国家的钱引出来，还需要协助做好监督，将学生营养补助真正做好”，邓飞强调，“无论何种原因，免费午餐都将坚持为孩子们提供一份有油有盐的正餐，而不是一份零食，更不是被证明有安全隐患的牛奶面包”。

　　3月底，贵州省织金县八步镇小学生在食用营养餐之后，出现大批身体不适症状，86名学生被送往医院抢救治疗。免费午餐在织金县也有3个试点开餐学校。

　　得知消息后，中国福利基金会副秘书长兼免费午餐基金管委会主任肖隆君，迅速赶往织金县查看。当看到由免费午餐项目在当地资助的3个项目食堂，完全符合要求、未出现意外后，他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我们提供的是学生正餐，而不是所谓‘鸡蛋+牛奶’的蛋奶工程”。

　　4月初，刘嵘特意自费去了一趟青海贫困地区，专门去考察当地国家对中西部贫困地区学生营养补助计划的实施情况。

　　这一次，刘嵘为山区带去了1300个新书包。刘嵘说，在青海，让他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当地寸草不生的山丘，不是微薄得可怜的收入，而是当地贫困孩子们真实的生活困境：在一个学校，孩子们碗里长年吃的只能是土豆，唯一的一块肉已经腐烂了，仍没舍得吃。

　　“希望已经开展起来的免费午餐项目，还能继续深化合作模式，借鉴日本、美国等一些国家的模式，继续推动中国孩子营养午餐问题的解决”，刘嵘回到广州后，总结自己的青海之行，认为尤其是去年国家已出台160亿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出台之后，免费午餐项目未来可以促使其从募捐型向实施型方向转变。

　　因此，在其周年庆活动中，免费午餐团队宣布了今年的系列对接政策，如今年对新申请学校，如果已将国家农村学生营养改善计划资金用于面包牛奶等辅食补助者，免费午餐基金将不予合作；对现已开餐的免费午餐学校，校长、厨工、采购员将必须纳入资助范围，与学生一起食用免费午餐，其他教职员工自愿；而对已经使用国家3元做正餐的学校，免费午餐基金则补充学前班、厨师、老师以及相关配套资金等。

　　根据天职国际会计师事务所免费审计的中国福利基金会免费午餐基金年报显示：从2011年4月2日至12月31日，免费午餐已共筹募18334878 .16元，其中支出3467925.47元，目前在国内14个省的129所建立免费午餐。如果加上杭州都市快报、贵州黔中早报、云南信息报、江淮晨报等5个分开独立运作的免费午餐项目，该项目截至目前，已共筹募超过3000万元善款，覆盖163所学校，已使全国2 .5万名贫困学生获得了一份可口的免费午餐。

　　采写：南都记者杨晓红 实习生管萌

　　善款：1800多万；

　　提供免费午餐：600多万份；

　　受惠学生：15000多名；

　　供餐天数：274天。

　　支出构成

　　注：业务活动成本，包含直接划拨给学校用于免费午餐实施的捐赠支出和探访监督免费午餐实施所产生的执行成本；

　　筹资费用，指为筹集业务活动所需资金所发生的费用，具体包含筹资时发生的各项费用和筹资人员的开支；(来源:南方都市报 南都网)

　　管理费用，指为基金和管理业务活动所发生的各项费用，具体包含行政管理人员的开支和日常行政办公支出。

　　执行成本

　　注：差旅费，指探访各地学校所发生的差旅支出；

　　办公费，指因探访学校或项目执行过程中产生的办公费；

　　邮政费，指项目办发生的邮寄费用；

　　志愿者津贴，指与项目执行相关人员的津贴开支，目前有项目执行志愿者5人。

　　■免费午餐项目管理

　　免费午餐的捐赠计划

　　2011年，免费午餐基金实际总拨款3109733.10元，覆盖14个省份，129所学校，惠及15000余名贫困学生，日均增加55名享受免费午餐的贫困学生；

　　2011年平均每个学校款项执行2 .2个月；按承诺，我们为每所免费午餐学校预留两年的午餐预算，据此预计已拨款的129所学校需总支出2600多万元，分2011、2012和2013年执行完成，其中，2 0 1 2年需支出1 3 0 0多万元，2013年需支出1000多万元；据此，截至2011年底，免费午餐基金为现有学校尚需募集资金800多万元，该笔款项计划于2012年上半年完成募集。

　　对学校善款使用的监管

　　定期拨款：对所有免费午餐学校，尽可能做到两个月拨付一次款项，包含配套设施款、午餐款和运营成本费，平均每名学生每份午餐的食材成本每天3元。我们以这种定期拨款的形式，监督学校对善款的使用，保证资金的安全和透明，降低善款风险；

　　每日更新执行情况：我们要求每所免费午餐学校开通本学校微博，在学校收到款项、采购物品、每日开餐等发生收支的时候，都要通过微博公开收支行为和开餐情况；

　　一对一的学校志愿者日常监督：每一所免费午餐学校都有一位志愿者与该学校对接，志愿者除了辅助学校申请，联系学校之外，还要查看和监督学校每天的微博更新情况，及时发现问题；

　　稽核小组的不定期核查：由专人组成的稽核小组，对学校进行不定期突访，核查善款使用情况；

　　公众的自愿探访监督：我们欢迎社会公众在保证人身安全的前提下，对免费午餐学校进行探访，并监督学校午餐执行情况，同时反馈相关信息给我们；

　　对学校出现问题的处理方法

　　若在对学校的监管中发现学校存在问题，如开餐情况不实、账实不符、虚报人数等问题，我们会根据问题的轻重程度，采取不同的处理措施：对问题较轻者，采取辅导的办法，促使其改进；对问题较严重者，采取暂缓拨款的办法，待问题解决后恢复拨款；对问题严重，且不配合解决的学校，采取停餐的办法。

子秋

首先很感动这些公益人士，很可爱，有热心，虽然只是3元钱，可以在这里发挥的作用确是让人想象不到的，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我感觉这是第一步的开始，学校的基础设施不断的去完善和教育制度的改善才是长远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