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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水有理] 日军眼里的土八路地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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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25 22:19:2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因为突然间对各种电影失去兴趣,于是昨晚重温了一遍《地雷战》,同时为了解地雷战在历史中的实际作用,于是搜索了一番,感觉以下两篇尚符合个人口味,于是转载。

日军眼里的土八路地雷战
作者:萨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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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的同龄人,大体都看过这部著名的电影 -- 《地雷战》,其中“土八路在那边”的精彩表演,很多人都难以忘怀。其实,这是一部军事教学片,所以这部片子从电影艺术的角度来说虽然有些欠缺,从资料性的角度来说却很有价值,比如,其中日本工兵渡边偷地雷,结果反被化学雷炸飞的片断,就取材于冀中武工队的真实战斗。这种所谓的化学雷,是冀中根据地特制的一种硫酸地雷,其原理是利用硫酸和炸药混合时发生化学反应来引爆,做法是在日军工兵可能经过的地方,把地雷的盖子打开,口子上放一片蜡纸,再倒上几滴硫酸,然后把盖子盖上,小心埋好。敌人将地雷挖出来,以他的技术很容易破掉常规的引信,然后把地雷放在车上,这时一切正常。然而,等车子一开动颠簸,硫酸就从蜡纸旁边流进雷里面,引起炸药爆炸,让坐汽车的日本兵改坐飞机。冀中武工队的这个绝招曾让日军百思不得其解(从来没法弄一个不响的回来研究),只好规定对发现地雷只能销毁不能带回。

这个条令是一九四二年《华北驻屯军肃正作战指要》中提出的,这本小册子里面,用了相当的篇幅描述应该怎样应付八路军的地雷战。其中,有两张描述八路军地雷的参考图颇有价值,我把它放在这里,供大家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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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张图,这就是《地雷战》中的石雷,也就是“天女散花”,本来是地方游击队因为缺少钢铁,难以制造正规地雷的代用品,没想到用起来后发现这种地雷日军无法探测(没有金属),而且碎石在炸药爆炸后杀伤很大,于是风靡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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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张图,这就是所谓的跳雷。实际上是一个竹筒或者木桶,底部安装炸药,顶部放一颗手榴弹,中间用锯末填充,引爆炸药后就会将手榴弹弹出地面,在半空击发,使日军连卧倒都找不到死角。

因为这两种地雷危险性特别大,日军特对其结构加以详细说明,以便减少“扫荡作战”中部队的伤亡。

日前看到一篇文章,作者称采访了根据地的老百姓,他们对八路军的地雷很有看法,说它不是炸敌人的,是给八路军作警戒的,听见地雷响八路军就跑了,留下老百姓顶杠,平时还经常炸伤百姓等等,因为这些地雷多是外国货,上面的俄文字母村干部看不懂云云。

这段文字,基本上可以肯定作者根本没有到过老区采访。实际上所谓地雷响老百姓顶杠纯属来自想象。要知道当时老百姓发明了一个专用词汇 – “跑反”。何意?日军来了要跑,要躲,就叫跑反。我们老家河北被日军杀绝了的村子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八路抗日以后的事。东北军守梅花镇,撤离后日军就血洗此地,有没有地雷日军来了老百姓都要跑反,有地雷报警阻碍日军行动至少比没地雷安全撤离的概率要大得多吧?它不炸敌人,那地雷响是谁趟响的呢?难道是雷劈的?日军在华北作战的记录,经常可以看到进军中遭遇八路军地雷,只好停下来等待工兵的情况,或者和携带地雷来偷袭的八路交手的纪录。连井阱煤矿的矿内通道都曾被八路军渗透埋雷,八路的地雷并不仅仅是用于看家。至于地雷是俄国造的更是好笑,如果苏联真的能给土八路送进武器来,给几挺机枪是正经,干吗千里迢迢送又沉又笨的地雷进来呢?事实上无论国方共方,都没有一件可靠的史料证明苏联在抗战中曾给八路军支援过哪怕是几支步枪的武器,倒是在伯力扣留了著名的东北抗日联军将领赵尚志。

从日军这两张图看来,八路军的地雷实在简陋得很,但相当有效,而且,是采用远距离控制,电流拉发的方式引爆的,要误炸老百姓,也并不容易。

这样的文章,大概就是所谓“闭门造车”的成果了。

不过,八路军地雷战的具体战绩在日军纪录中不容易查到,原因每次地雷战的战果都不会大,挨了地雷还要强行突破的事情在哪国军队中也不会多,这种战斗属于零敲碎打,自然战果难登大雅之堂。

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仔细查找之后,萨于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了一条消息,日军的一支战车部队,曾经在山西遭到八路军的阻击,八路军用地雷把日军坦克炸得车毁人亡。整个战斗,还有照片为证。

炸坦克,可不是一般地雷可以胜任的,难道土八路还能造反坦克地雷?

要说八路军打日军坦克,倒也不是太新鲜的战例,《春兵团在华北的战斗》一文中,就描述了配合日军独立混成第八旅团作战的坦克分队在冀东曹 各庄被八路军歼灭的过程。然而,用地雷炸坦克,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因为以土八路造的地雷,比如上面提到的天女散花之类,对坦克不过是挠痒痒,就算 是“铁西瓜”,对顶盔贯甲的战车来说,也很难构成威胁,国际上通用的反坦克地雷,设计制造时对压强,起爆,穿甲方式等都有严格的要求,这玩意儿可不是土八 路的兵工厂造得起的。

然而,这样的战例确有其事,下面这张照片,就是此战中被八路军击毁的日军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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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日军记载(照片和记述来自土门周平《人物战车队物语》和伊东述的《大陆战车队 –狮子奋迅的突击》),这次战斗,发生在一九三八年七月,地点在山西晋城天井关附近。被击毁的日军战车,属于日本陆军第八战车联队,(联队长是日军装甲兵 专家原乙未生少将)是在和八路军386旅(查中国方面资料,似为344旅688团)部队作战中损失的。该部日军从七月八日起,支援饭田部队的步兵攻击泽州 (即晋城),国民党军部队在常平村附近构筑坚固阵地顽强抵抗。战斗十分激烈。晋城地区沟通三省,地势险要,位置十分重要,双方在八年抗战中曾反复争夺,日 军四次占领晋城,四次被迫撤出,最终无法将其占领。

7月10日,日军发动总攻,第八战车联队掩护步兵进攻常平村东方高地,战斗从清晨六点进行到下午六点,日军先后发动三次猛攻,始终不能攻占中国军队阵地。 激战中,日军第一线羽贺大队大队长负伤,代理大队长复在第三次进攻中阵亡。第八战车联队以五十米间隔的队形对中国军队阵地进行突破,却在前沿陷入电波状反 战车壕,遭到中国军队以重机枪发射的钢芯弹痛击。由于山地作战,日军使用的战车均为轻型坦克,装甲薄弱部位多被击穿,车长渡边孝等伤亡,车辆也遭到相当损 失,未能发挥突破作用,只好撤退待机。

根据时间推断,这支与日军进行激战的中国军队,应当为此时驻守晋城的五二九旅杨觉天部,该部是杨虎城十七路军旧部,参加过忻口会战,战斗力很强。旅长杨觉天曾帮助八路军徐海东部筹措物资,双方关系融洽。该部在晋城驻防期间曾建五二九小学,颇有好名。

此后,前线大雨瓢泼,日军进攻受阻,双方在常平村一带对峙。

而这时,就传来另一个“不幸消息”。另一路占领沁水的日军第十四师团所部,因为遭到中国军队的压迫,被迫撤离,在撤退途中在南山地区被中国军队包围,局势危急。日军上层命令第八战车联队立即组成支援部队赶去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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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第八战车联队派出的解围部队,由加濑少佐指挥,预备经天井关救援14师团所部,但山西糟糕的道路使战车的使用事倍功半


这次围攻十四师团所部战斗,对照中方纪录,应该是国共双方合作的东坞岭伏击战。中国军队参战部队为李默庵部第九十三军,第十四军各一部(国民党军),抗敌 决死队第三纵队七,八总队(相当于旅,共产党领导的山西新军),此战日军被击毁的汽车就达二百多辆。在一九三九年十二月事变之前,山西的国共两军在合作上 堪称各地之典范。

而前来增援的战车第八联队,则在天井关一带遭到八路军部队(查看中方战史为负责阻援的688团和南公八路唐天际部)的迭次阻击。以八路军当时的装备,阻击 一支日军装甲部队无疑是极为困难的,但八路军巧妙地利用险要地形,反复攻击日军随同的步兵,使日军战车不得不为了避免孤军深入而停下来防止被切断。战斗 中,走在队伍中间的一辆战车突然触雷,剧烈的爆炸将该车掀翻,战车的履带被炸断,炮塔直接被抛落一边,车中人员阵亡。

曾经轧过多次八路军的土地雷,但是安然无恙的日军战车兵被这种威力巨大的地雷惊得目瞪口呆,不敢继续前进,急忙调动工兵进行扫雷。由于阻击和地雷的影响, 第八战车联队无法按期到达战场,被迫放弃了这次救援行动。从照片上看到,这种地雷把日军战车底部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看起来完全不是运气太好,而根本就 是一种专炸坦克的地雷。日军感叹正规的八路和民兵就是不一样阿,有着可怕的装备。“八路军有反坦克地雷”的消息,就开始在华北日军中蔓延了。


在日本另一本杂志上发现的日军战车触雷照片,经与土门书中的照片对照,确信是同一辆被炸毁的战车。不过说明中的“反坦克地雷”有些想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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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土八路真的有反坦克地雷么?

这东西的确可以称为反坦克地雷,不过,应该叫“八路式”反坦克地雷,世界其他国家还真没有装备这种武器的。

这种“八路式”反坦克地雷,其实原理和上文提到的“跳雷”完全一样,唯一的区别是把手榴弹换成了威力更大的东西。这个东西,就是太原造山炮炮弹。

原来,日军进攻太原时,守将傅作义发现仓库中还有大量的军用物资,为了避免其落入敌手,大方的傅作义和当时在太原的共产党方面联系,同意他们去搬自己需要 的东西。八路军方面当然大喜过望,不过时间仓促,搬走的东西不那么规整,其中就拉出来了一批晋造山炮的炮弹。问题来了 – 八路光有炮弹没有炮阿!

要是换一家军队,估计挖个坑埋了,这东西又不能用,还危险。但当时土八路穷得很,舍不得,八路军的兵工厂把这些山炮炮弹拆卸了,弄出炸药来再利用,弹壳则 化了做其它用处 – 土八路的兵工厂里,金属材料很珍贵呢。其中也有几颗炮弹,被改造成了土造反坦克地雷,以打击当时十分猖獗的日军战车。做法就是把“跳雷”里面的手榴弹去 掉,换上一发山炮炮弹,装触发引信。一旦日军战车通过,就遥控起爆。山炮炮弹被弹出地面,撞击坦克底甲爆炸。说起来山炮不是打坦克的好武器,要是砸在正面 装甲上估计就滑飞了,可是从肚皮底打上来,活像武术中的撩阴腿,专找断子绝孙的地方招呼,别说日本的薄铁皮坦克了,就是德国的老虎估计也不敢挨这么一下。

从图片上分析,这辆日军坦克,显然就是着了这种组合八路式反坦克地雷的道道。

有人说,萨,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呢?这还真有一点渊源。萨娘当年认识一个铁道兵的小司机,其父韩老是八路军兵工厂的技师。他有一段经历和这种地雷有关。

那是百团大战之后,日军发动了“百万大战”来报复,特别因为八路军陈赓部三八六旅几次让日军吃了大亏,于是扫荡的日本坦克上面特别刷了标语“专打三八六旅”要和陈赓单挑。

陈赓其人,黄埔三杰,如何能受得了这种羞辱,于是来找八路军兵工厂的刘厂长,想弄几个“有劲儿”的家伙打一打日军的气焰。兵工厂当时就想到了给陈旅长这种 反坦克地雷,可是有个问题 – 那批山炮的炮弹早就用光了,已经没地方补充去,怎么办呢?这位韩老想出了办法,用日军投掷的航空炸弹臭弹重装引信,改造了一批反坦克雷,虽然笨重了点儿, 可是“劲儿”更大。结果,不久386旅在潞城就用这个巨无霸炸毁日军中型坦克一辆,陈旅长曾为此向兵工厂登门道谢。

天井关之战虽是小战,战果也不十分丰厚,但是看到被炸得翻个儿,身首异处的日军战车,还是不由得让人感叹阿 – 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 –还有, 各村有各村的高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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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5 22:34:05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名侵华日军眼中的地雷战

分析战例我们可以看出,八路军对(日军)汽车的袭击,常常是缘于对日军杀害当地住民等残虐行为的报复。日本人,总是把中国人当成“没法子”的国民,认为是低一等的民族而加以轻蔑。实际上并非如此。他们这个民族自古以来,就有着强烈的以牙还牙的观念。作为儒教国家,在没有遭到对手攻击的时候,便不主动攻击他人,他们实际是一个有着这样高贵理念的民族。---- 对招远姜家张家伏击战的描述 《华北战纪》 P204 桑岛节郎

电影《地雷战》是我国经典的抗战题材影片,同时也是一部当时民兵们经常使用的教学片。作为八路军在华北抗战中的重要战术之一,地雷战,地道战,麻雀战等脍炙人口。但是,历史上地雷战的真容,却一直不甚为人们所了解。甚至一度有人撰文,称《地雷战》是“科幻影片”,真实的历史上地雷战对日军几乎没有威胁,反而常常误伤自己人云云。

之所以产生这样的怪论,一方面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今天的人们对当年的战争渐渐失去感性认识,于是有人便借机来“打扮历史”,另一方面,地雷战和台儿庄,平型关这样的一次性战役不同,它的战果分散,每一次给敌方造成的杀伤有限,不大可能被记入对方战史,因此难以证实。缺乏敌方史料对战果的证实,是地雷战真相难明的一个重要因素。

然而,如果看曾直接和八路军周旋作战的日军下层官兵的回忆,就能够比较清楚地理解他们对于地雷的恐惧。

原日军独混第五旅团第十二独立警备队卫生曹长桑岛节郎,无疑就是这些日军下层官兵中的一员。1942年,桑岛被征召从军,到山东与中国抵抗力量作战。 1945年日本战败时,桑岛等日军从八路军的重围中拼命杀出,沿胶济线撤退到青岛,并从青岛乘船回到日本,1946年复员。他所做的战时回忆录《华北战纪》(日本图书出版社 1978)中,多处谈到了八路军地雷战的威力。

桑岛的这本《华北战纪》,其中包含大量可与中方战史对照的珍贵资料。例如,他较为详细地记录了在中国抗日武装的军事精神压力下,日军历史上发生的唯一一次集体暴动哗变事件 – 馆陶事件;他也认真地记述了反战同盟到他所在的炮楼下进行宣传的经历。这些,都是此前研究抗战史料中的空白点。

萨为了对桑岛此书中描述的水道集之战进行考证,曾发文请求熟悉历史的朋友帮助,其中顺便提到了桑岛所描述的地雷战。

结果,这篇文章被春秋中文社区老胡版主看到。于是,他写下了一篇翔实文章来讨论桑岛描述的八路军地雷战。全文如下:
  
在日军眼皮底下拉响地雷——地雷战中的“拉雷手”

萨苏兄在日本搜集到一些“侵华日军下级军官对自己参加战斗的回忆”,认为“如果对照中国方面的记载来读,有些内容会更有价值。”他举的第一个例子是关于“地雷战”的——

“例如,有的日本老兵描写在山东被埋设的地雷一次炸死炸伤九名战友。靠地雷取得如此战果是因为八路的地雷并非踏发,而是拉发。八路实行这种地雷战时,会选拔出特别勇敢和矫健的战士一名,在距离地雷仅仅十几米远的地方(再远可能拉雷就困难了)控制拉火装置。他会监视日军的行进。只有当地雷可以造成最好的杀伤效果时,才会拉火。当然,这名战士也因此会遭到未死伤日军的追射,面临极大的生命危险。日军经常在遭到地雷袭击后,看到拉火的八路军战士从隐蔽的位置一跃而起,飞快地奔跑脱离。

这不能不让人想起山东是武术之乡这个话题来。而这种直观的描写,在我们以前对于地雷战的叙述中,是颇为罕见的。”

埋下去就没法管的“踏发(压发)地雷”的命中率,肯定不如有专人控制的“拉发地雷”。《抗日战争时期解放区科学技术发展史资料》关于“地雷战”的理论文章中,就明确指出了这一点:压发地雷“命中率较差”。虽然文章也说了“事先经过对敌情做详细的调查研究,机动灵活地进行埋设,命中率还可以提高些”。但是,在日伪军大兵压境、疯狂扫荡的情况下,“做详细的调查研究”是极其困难的。给予日伪军沉重打击,就常常必须依靠“优点是命中率高”的拉发地雷了。

而且压发地雷缺点不止于此,杨成武将军回忆地雷战时曾说“没有看雷的(即使用没有控制的压发地雷),效果小,不及时,甚至炸到老百姓和自己人。就是打垮了敌人,我们自己不敢硬扑穷追,怕炸伤自己。”

这样,布置专门的战士“在距离地雷仅仅十几米远”的地方控制地雷,几乎在敌人眼皮底下拉响地雷(杨成武将军也回忆“线长拉不动雷”),就是地雷战中必须采用的战法了。负责控制拉发地雷的八路军战士或民兵,有一个专门的称呼叫“拉雷手”。他们“监视日军的行进。只有当地雷可以造成最好的杀伤效果时”猛地一拉地雷的雷绳……这样近距离拉响地雷的战法,类似拉响手榴弹伏击敌人。但是却比用手榴弹伏击效果更好。“拉雷手”可以等日伪军走到地雷的旁边再拉雷绳,投掷手榴弹却难有这样的准头。如果也埋伏在“仅仅十几米远”的距离投掷手榴弹,大幅度抬起身体、挥动手臂的动作,显然会提前暴露自己——“拉雷手”却可以在完全隐蔽的情况下,用极小的动作拉动地雷的雷绳。

那么,日军走进雷区,遭遇地雷的袭击后,残敌是否会反击我军的“拉雷手”呢?

不少介绍地雷战的的文章,都说日伪军遇袭后都是一片惊慌,顾不上追射“拉雷手”。“拉雷手”可以从从容容撤离,乃至继续打击敌人——有一本《地雷战》中有这样的描写:“当敌人进入雷区后,只见那个同志用力一拉,‘轰!轰!’两声巨响将两个伪军掀到了半空,其余的日伪军吓得趴到了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了。直到硝烟散去好一会儿,惊魂未定的敌人才慌忙从地上爬起来……”

训练有素的日军,当然不可能是全部都这么反应迟钝、都这么愚蠢无能的。

    从当时来自于敌后战场一线的记述来看,日军遭遇地雷袭击后,会迅速组织疯狂的反击。

    在《胶东抗大》(抗大一分校校史研究会烟台联络组编)一书中,当年胶东抗大地雷组战士马保军的回忆文章,记叙了山东战场的一次“地雷战”。1942年冬,日军扫荡山东省胶东地区的牙山一带,我军胶东抗大地雷组2名战士林军、李仁,在一个山口控制地雷袭击了一股日军(这股日军是参与合围马石山后返回的。这次地雷袭击,也是为著名的马石山勇士们报仇)。

    林军、李仁先是在50米远的地方控制拉火装置。但是日军尖兵部队进入雷区后,拉雷却失败了——在较远的地方控制地雷果然能是困难的事情。

    日军的尖兵部队过去后,林军、李仁检修了地雷,改用约30米长的麻绳当雷绳——雷绳长30米,在山区崎岖不平的地形上,控制拉火装置的战士距离地雷仅仅十几米远的地方。

    一刻钟之后,他们用地雷成功消灭了后面骑马的2名日军军官。大队敌人反应过来之后,随即“用重机枪、轻机枪、掷弹筒一齐向地雷组隐蔽处的小山以及西侧后边两个山岗约400米的范围内,猛烈地射击了约1个小时。”

    在日军的疯狂扫射下,文章用较为轻松的一句话叙述了2名控制地雷的战士脱险——“林军、李仁两同志只用了20分钟左右的时间就脱离了敌火力网,转移至西北山岗”。

    “只用了20分钟左右”——其实应当这么说,仅仅约“400米的范围”,脱险就用了20分钟!在日军重机枪、轻机枪、掷弹筒的火力网之下,这20分钟的脱险经历中有多少枪林弹雨和惊心动魄;能够冲出火力网又必须得有怎样的速度和敏捷啊。这2名控制地雷的战士,无疑就是日军眼中那样“特别勇敢和矫健的战士”。

    翻开尘封的史料,在各敌后抗日根据地的地雷战中,“拉雷手”“遭到未死伤日军的追射”,确实“面临极大的生命危险”。

著名作家周立波的《战场三记》中,记述了1944年底在山西省临南县(今合并进山西临县)听人民武装自卫委员会主任介绍的地雷战情况:

    “中雷的敌人,常常不一定全部炸死。末死的敌人疯狂地报复。他们搜索两边的山坡,如果发现了拉雷的民兵,一定穷追。拉雷的民兵牺牲了很多。”

    山东军区人民武装部部长朱则民在《一九四五年山东人民武装工作汇报》中提到:日军把“用骑兵追捕民兵拉雷手”作为应付地雷战的办法,胶东西海民兵曾经“被敌骑兵追得吐血。”

    即使是“特别勇敢和矫健”,单单一跃而起后“飞快地奔跑”,在日军专门准备好反击“拉雷手”的骑兵追射之下,也显然是常常难以脱险。

    地雷战辉煌的战绩背后,有多少鲜为人知的英雄悲歌。

    当然,“拉雷手”不是只依靠“勇敢和矫健”脱险的,还依靠适当的战术:

    事先布置好战斗组、狙击组,配合、掩护“拉雷手”撤退;在“拉雷手”往后跑的路上再预先埋好“压发地雷”,以阻击追赶而来的日军——这都是常用的办法。

    我军甚至采用“拉雷掩护拉雷”的战术, “埋在路上的头一个地雷拉响了以后,敌人搜山,民兵就跑。敌人看见民兵只有一个人,拼命地追赶。于是往往中了第二个拉雷。原来在民兵准备逃走的路上,预先埋了第二个拉雷,敌人追来时,管理第二个拉雷的民兵把导线拉了……”在这样战术的打击之下,“敌人碰见了地雷,残敌只有慌忙逃进据点之一法”。

    按照杨成武将军的回忆,在冀中平原,我军的战术更到了精妙的程度——把地雷战、地道战充分结合:地道的洞口附近埋下“拉发地雷”,在敌人靠近洞口时拉响地雷。这样又袭击了敌人、又封闭了这个地道道口,“拉雷手”从另一个地道洞口转移,使得敌人无可奈何。

    勇敢、矫健和“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得来的战术,这是地雷战取得胜利的法宝。绝大部分的“拉雷手”(无论是八路军官兵还是地方的民兵),在战争来临之际还都只是普通的农民。正是“坚决消灭侵略者,武装起来保卫家乡”的豪情壮志,使他们成为了敢于“在日军眼皮底下拉响地雷”矫健战士;使他们也能够“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制定出新的战术和训练有素的侵略军继续周旋——我想,这就是彪炳史册的“地雷战”可以“小河边,大路旁,用地雷筑起万里屏障;山沟里,山顶上,用地雷筑起铁壁铜墙”(电影《地雷战》主题歌),让日本侵略军“寸步难行、无法躲藏”的原因吧。

桑岛节郎的书中,提到和地雷打交道有好几次。他自述第一次遭到八路军拉发地雷攻击是在昭和18年,即1943年4月11日(日本兵喜欢记日记的习惯提供了准确的时间),地点是招远县栗下林家。对桑岛来说幸运的是八路军拉雷稍早,他在尖兵后面的本队中行进,所以没有受伤。

    还有,1943年4月,日军独混第五旅团以17,19两大队为主力,讨伐在毕郭等地建立根据地的八路军5旅第14团(即山东纵队第五旅第十四团,团长梁海波)。桑岛随柏崎讨伐队18日偷袭据说暗藏八路军部队的莱阳县姜家庄,结果因为向导带错了路,到达时八路军已经转移。桑岛作为卫生班长,记录这次行动毫无战果 -- “虽然向远处转移中的八路军发射过迫击炮和重机枪,但双方没有实质性的交火。敌方遗弃的尸体一具也没有,讨伐队却有两人重伤,可以说日方损失更大些” (P109)。两名重伤者之一是第17大队第4中队群马县出身的三轮一等兵。他看到老乡家有一筐鸡蛋,伸手去拿,却触发了鸡蛋筐底下设置的诡雷。当即被炸断一条手臂。

    而一雷炸死炸伤九名日军的战斗,则发生在1943年5月。

    5月21日,日军第17大队命令桑岛所在的第一中队(柏崎与二三中尉指挥)从招远移驻栖霞县塞里,作为青烟公路上的一个警备据点。青烟公路是当时横断山东半岛的唯一公路,也是独混第五旅团的机动大动脉。塞里则是这条公路去往蓬莱,大辛店的岔路口,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栖霞,蓬莱两县山地纵横,八路军十分活跃。桑岛写道:“青烟公路在蓬莱和栖霞境内山区的路面高出地面六七米,眺望的风景令人心旷神怡。在山峡之间可见点点村庄,一片和平景象 – 而这些全部是八路军控制的村子!(P116)”

    这次移驻过程颇为艰难。21日,桑岛随第一中队从招远出发,走了一个小时,就在陈家村和八路军遭遇。我之所以写这一小段,是因为桑岛记载这次战斗和日军交手的是八路军骑兵。因为这个地方在山东半岛的东北角,王外马甲的《中国骑兵》曾谈到当时纵横华北的129师骑兵团,其作战范围似不及此。桑岛的记录昭示,在冈村宁次指挥日军连续进行四二九,五一等大扫荡之后,冀鲁豫的八路军很可能还有第二支骑兵在敌后活动。

    这次战斗以日军迫击炮小队炮击开始(桑岛称八路军马术很好,转移迅速,一发也没有击中),到八路军用捷克式轻机枪和步枪在棱线上反击追击的日军,先后打了二十分钟,而后八路军神秘地消失了。日军受到了一定的损失,桑岛亲手用三角巾给一名叫做角田秋治的上等兵(群马或大阪人包扎。由于角田所受为腹部贯通伤,当时无法抢救,两个小时后痛苦地死去。为了安抚军心,日军23日派出了女性为主的慰问团到桑岛所在的部队演出鼓励士气。

    在这次转移中,桑岛也记录了和地雷有关的事情– 在一个叫做郭家店的村子附近,日军发现路中央树起了一个高两米,宽20公分的木牌,上面写道:“山本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已在南太平洋战死”。

    有日本士兵想去移动木牌,被有经验的中队书记官桂曹长制止 – “别碰它!” – 他猜到木牌下必有地雷。桂曹长从路边的水沟摸过去,靠近木牌,用绳子将其拉住,从安全的地方一拖,果然“轰”的一声,如他所推测的那样发生了爆炸。

    桑岛写道:“山本长官昭和18年4月18日因密码泄露,在从拉包尔前往布干维尔岛布因基地时,遭到美军战斗机的伏击,飞机被击落而战死。这件事当时在日本国内都没有公布,当然,讨伐队的官兵们更是一个人也不晓得。”(P117)

    用这种方式知道在军中深孚众望的山本大将之死,对独混第五旅团的官兵们来说,颇有黑色幽默。


25日开始,日军第一中队开始在塞里东侧一公里处建造炮楼。与此同时,为了掩护这一据点的建设,日军17大队派出第三中队(中队长近藤大尉)第四中队(中队长柴山茂中尉)和第一中队携手,由近藤大尉指挥,在塞里周围连日进行扫荡。八路军则回避正面战斗,但不时以冷枪冷弹袭扰日军。

    桑岛的卫生班也随讨伐队行动。他这样回忆5月31日夜间出动时发生的事情:“连续参加讨伐已经达到了两个月,这次作战渐近尾声。5月31日夜里三点,部队再次从大辛店向西南方出发。我因为过于疲惫,在行军中居然睡着了,而且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中走了大约一个小时。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把我从梦中唤醒,惊异中抬头看去,正看到眼前一根十米高的巨大火柱腾空而起。与此同时,感到我身边有人倒地并发出叫声。但是,夜暗中我无法看清他们。三木卫生军曹急忙从军医背囊(日军卫生士官的偕行装具,用于放置抢救和应急处置的医疗用品)中取出手电,光线下可以看到约有十名官兵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经过确认,无线电通信班所有人员,包括北拮班长以下九人均为地雷所伤。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依靠仅有一支手电的微光进行抢救之困难简直无法想象。和枪弹伤,刀伤不同,地雷不规则的破片造成的伤口异常复杂,处置起来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匆忙中,尽其所能地给所有受伤的官兵注射了破伤风血清和坏疽血清。九人的情况全部清查处理完毕,东方的天空已经放亮。此时,才能够从附近的村子招来保安队并弄来一些门板充当担架,由两个小队护送伤员后送到大辛店。

由于这一事故(译者注:日军总是把遭到地雷的攻击称为“事故”,而不视为作战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这两个小队返回之前,整个讨伐队只能留在原地休息。这样又足足等待了三个小时。仅仅两三名八路军,就把一个大队的讨伐队折腾得狼狈不堪,真是不知如何形容才好。

这次事故遇到的不是普通压发地雷,而是拉发地雷。使用拉发地雷,是八路军作战效率很高,而日军甚为恐惧的一种战术。这种战术主要是民兵使用,但华北的日本军队因为这种战术产生的牺牲者比比皆是。

这一战术的作战模式大致是这样的:夜间,监视并发现日军讨伐队从宿营地出发,八路军会派出两三名奔跑迅速的民兵,预先赶到日军进发的前方线路上等待。他们在路上埋设地雷并盖上伪装网,布置拉火索。为了达到“一击必杀”的目的,他们借助遮蔽物在不过十米远的地方隐蔽,其目标通常选择骑马的日军军官。他们会在目标踏上地雷的一瞬间,拉发地雷并伴随着爆炸一跃而起,如狡兔般脱离。由于他们熟悉地形,要想抓住他们实在并非易事。但是,这种任务,显然如果不是特别敏捷和矫健的人也无法完成。

以大队规模进行讨伐,大队部总会有多名乘马军官聚集在一起,正是攻击的绝好目标。昭和17年(1942年)十二月,第三次鲁东作战中,第十九大队的讨伐队在锯齿牙山的山麓就遭到拉发地雷的袭击,当时大队部被炸个正着。虽然大队长池田增雄大佐幸运地没有负伤,但大队副官吉田正中尉(死亡),军医官冈志豆雄中尉(重伤),书记官村田藤信军曹(战死)等七人均被杀伤。

顺便说一下,这次被炸的无线电通信班并非骑马,而是步行的。当时的行军序列是这样的。尖兵,即第一中队(指挥班,一个机枪分队,两个小队)。随后是本部。最后面是第三中队(指挥班,一个机枪分队,两个小队)和第四中队(指挥班,一个机枪分队,两个小队)。

本部的行军顺序是 -- 直辖分队,传令,后勤副官,近藤大尉,三名书记官,军医,会计,无线电通信班,卫生救护班,侦察骑兵,迫击炮小队,行李班(弹药,粮秣)

八路军放过了作为尖兵的第一中队,目标直指本部的骑马军官们。但是,因为操作上可能有点迟延,地雷正在紧随军官背后行军的无线电通信班脚下爆炸。我则正走在无线电通信班后面,要是走得快恐怕也难免受伤,却是幸运地躲过了一劫。

这次事故之后,5月31日下午三点,在塞里进行了这次扫荡行动的结束仪式。在部队解散的时候,近藤大尉发表了讲话,说:“长时间的作战,各位辛苦了。”但是话说得有气无力。如果能在讨伐中取得出色的战果,当然大家都会有精神,在最后一天却一下伤亡了九个人,没精神,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按照桑岛对此战的说明,这次挨了地雷的讨伐作战,让他对自己体力和精神力的自信大大加强。但是,作为大队而言,整个讨伐中一具八路军的遗体都没有见到,在招远的霞鸣缴获了两匹被遗弃的中国马,算是最大的战果。而日军自己,却付出了阵亡一人,负伤十三人的代价。

“由此,也可以看到和八路军作战的困难了。坚壁清野加上八路军巧妙的闪避战法,让日军兵器和战术上的优势完全无法发挥出来。”桑岛总结道(P120)。

从敌人的眼中所见的地雷战,桑岛的经历,也许正是华北抗战的一个缩影吧。(作者:萨苏)
发表于 2012-7-26 00:48:5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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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26 10:23:43 | 显示全部楼层
小时候很爱看这部电影,觉得里面充满了智慧,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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