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春雷：青年民间组织发展现状及其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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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青年社团组织和青年自组织研究（2）

青年民间组织发展现状及其引导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我国社会加速转型，导致社会结构、社会生活出现了很多新情况新现象。一些传统社会组织面临挑战，一些新型社会组织应运而生。从上海青年组织的情况来看，除了共青团、青联、学联、少先队之外，也出现了许多由共青团等机构培育、管理的专业性青年社团和以大中学生为主体的活动性青年社团。此外，还出现了一大批依托网络发展而兴起、通过网上结社而形成的自发性青年组织，我们称之为青年民间组织（也可称之为青年自组织）。与处于我们工作视野之内的青年社团不同，青年民间组织尚在我们传统工作体系之外，其形成的社会力量尤其值得我们关注、研究。

一、特点与现状

青年民间组织具有鲜明特征：一是原生态，这些青年民间组织都是自主成立、自我发展、自生自灭；二是非正式，没有上级归口管理单位、也未经社团登记注册；三是自发性，大多由青年个体根据业缘、趣缘、地缘而成立；四是“网”聚性，都以互联网为平台，通过BBS、QQ群、各类网站形成青年集聚。这类青年民间组织目前的发展状况具有以下三个特点：
1．出现时间不长，发展速度迅猛
这些青年民间组织基本上都是近几年来随着互联网的快速发展而出现的，已成为当前青年新型的组织方式。2006年团市委对30个青年民间组织的个案调研显示，90%以上是5年内建立并发展起来的。
这些青年民间组织的发展十分迅猛。从时间上看，这些组织从无到有，成长为一个具有相当规模的组织，往往只要1-2年时间。如“帕奥车友俱乐部”在成立的第一年内就发展了5000多名注册会员，现有会员近16000名；捐献时间网（一个以网络为平台，专为需要帮助的人和志愿者提供信息匹配的青年公益组织，于2005年10月成立，倡导“捐献时间，分享快乐”的公益理念）倡导“捐献时间，分享快乐”，成立后的一年内发展了4000名注册会员，已有564名志愿者捐献时间3071小时，使21822人得到帮助。从数量上看，这些组织的总量已经相当庞大，据专家估计，数量已远远超过民政部门正式登记注册的组织数，例如，在东方网玫瑰俱乐部注册的网络社团，比较活跃的有2000多个，在益友网注册的社团也有599个，“网”聚了30多万青少年；依托51.com这一网络平台，两年时间组建了15万个群组，其中不少已具有网络社团的雏形。从种类上看，青年民间组织涉及娱乐、交友、体育、电玩、旅游、车迷、环保、公益等诸多领域，几乎覆盖了青年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从目前情况看，这些青年民间组织仍处于发展演进过程中。有的是依托SOHU上海、猫扑网等门户网站或者QQ、MSN等即时通讯工具的议题型青年组织，如上海“传奇游戏”QQ群；有的是拥有独立网站、开发了一系列现实活动项目、拥有一批固定成员的活动型青年组织，如游牧人户外运动俱乐部；还有的已经是具有明确的组织目标、具备相对固定的核心成员、有共同约定的组织规则、积极介入社会生活的专业型青年组织，如为西部贫困学校捐书的“微笑图书室”（一个以网络为平台向社会募集书籍，帮助西部贫困地区中小学建立图书室的青年公益组织，于2003年5月由四名青年户外爱好者发起成立。几年来，已在西部帮助64所学校建立图书室，捐赠书籍31457本）等。
2．组织相对松散，运转充满活力
这些青年民间组织从无到有，从网上到网下，从自娱自乐到具有一定社会影响，组织化程度在不断提高，但相对正式组织而言，还是比较松散。这些组织没有正式的工作人员，活动靠骨干和成员的志愿奉献，如彬彬俱乐部的每一次活动，都是主席和几个副主席利用业余时间策划组织；这些组织没有稳定的经费来源，每次活动都由所有参加活动的成员平摊，并已成为一个重要传统；这些组织对成员的约束力也不强，成员参与活动完全靠自觉、自愿。
虽然组织相对松散，但这些青年民间组织却充满活力，成为青年一种时尚的生活方式。他们非常重视青年的意愿，活动项目会在网上征求大家意见活动时间多安排在青年业余时候，活动地点常选在青年喜欢去的地方，想方设法方便青年参与。他们的活动极具创意，如“创意派对网”策划了“无声”派对（一种新型的交友派对方式，参与者只能选择用文字、图画、肢体语言进行交流，被誉为“远离喧嚣的真情表达”）、“黑暗”派对（一种新型的交友派对方式，参与者须蒙上眼睛，用声音和肢体表达感情，在看不见对方的情况下进行交流互动）、“爆炸头”派对等多种派对方式，满足了青年求新求变的特点。这些组织的活动频次高，内容丰富，既有自娱自乐的群体活动，也有服务社会的公益活动满足了青年的多方位需求，许多活动常常能吸引数百名青年参与。
通过这类组织，青年交友联谊有了新渠道，青年在同学、同事外，又结识了一批“网友、驴友车友”，如“相约四季”俱乐部、“白领俱乐部”“51friend”等丰富了青年的社会交往；青年休闲娱乐有了新选择，“八分钟交友”、“背包客”、“杀人游戏”（又称“天黑请闭眼”或“警匪游戏”，是一个多人参与的益智推理游戏。游戏设“上帝”一人，主持整个活动；参与者分为平民和杀手，大家闭眼后杀手可睁眼杀死平民，而后参与者根据逻辑推理指认杀手。杀人游戏因其益智性和趣味性，风靡于白领青年群体）、“抱抱团”等独特的时尚玩法或游戏令青年着迷，甚至成为社会热点；青年自我实现有了新途径，如青年京剧票友活动、汉服推介活动等，让对中华传统文化情有独钟的青年找到了新天地，“多背一公斤”（一个公益旅游组织，于2004年8月由户外爱好者成立，倡导在户外活动时多背上一公斤的书籍文具等，捐赠给贫困地区的孩子，通过“传递-交流-分享”为旅游者带来丰富的旅游体验）等活动把公益活动和青年喜欢的旅游活动结合起来，让有公益精神的青年找到了奉献爱心的新载体。
3．政府视野中隐形，社会生活中显现
这些青年民间组织没有上级主管单位，没有正式登记注册，目前也没有明确的业务联系部门，因此，这些组织在政府视野里隐形，得不到正式的社会评价，在社会的主流话语中也基本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但是，这些组织通过数年发展，开始以群体力量介入社会生活，成为当前青年重要的参与方式。青年民间组织以富有创意的活动内容和不设门槛、自愿参与的活动方式，吸引了大量青年尤其是职业青年加入，除满足青年休闲、娱乐、交友外，还引导青年投身社会公益，在环保、慈善、维权等领域发挥了积极作用。例如，“临终关怀志愿者协会”成立9个月来，发展近300名会员，每周到医院陪护和抚慰那些即将走向生命终点的人们；“山魂公益”由几名“驴友”发起，实践“山水之乐+助人之乐”的宗旨，形成了“爱心论坛”、“智慧之舟”图书捐助等项目。
一些嗅觉敏锐的商家和媒体已经开始关注这些青年民间组织的作用，支持或报道他们构思新颖、充满时尚特点的活动，与他们开展合作。例如，香港广场ROJAM酒吧免费提供给“CASTER舞蹈工作室”一个半小时黄金时间和800张入场券，支持他们举办圣诞派对；每年的上海国际马拉松赛上，引导车、拍摄车都由“黑蝙蝠车队”提供；“游牧人户外运动俱乐部”组织的“母亲河溯源”活动，东方电视台全程进行了跟踪采访；“白领俱乐部”举办的第二届上海“白领青年时装秀”吸引了生活时尚频道等多家媒体的关注。

二、地位与作用

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必须在党的领导下全社会共同建设，“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形成促进和谐人人有责、和谐社会人人共享的生动局面”。近年来，团上海市委通过成立青年社团（组织）领袖沙龙、举办青年风尚节活动等途径，主动联系了一大批传统体制外的青年民间组织，努力把它们纳入到青年工作体系中来，发挥他们促进青年与社会和谐互动的积极作用。
（1）青年民间组织具有培育和谐文化的作用青年是开风气之先的力量，最具创新精神，富于文化创意，青年民间组织能够敏锐地捕捉青年热点，成为传播和倡导青年时尚文化的重要载体。青年民间组织在组织运行上形成了平等、民主、协商、参与的机制，培育了以平等、民主、开放为主旨的社团文化；在活动内容上积极参与教育、文化、扶贫、慈善、环保等，彰显了青年与社会和谐互动、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精神，这些都契合了和谐社会建设的要求。
（2）青年民间组织具有提供社会服务的作用青年民间组织不同程度地满足了青年在交友、休闲、娱乐上的需求，也挖掘青年自身的力量解决青年婚恋、生活、帮困等现实问题，同时，还积极引导青年参与到社会公益事业中来。由于他们根植在社会的最基层，在开展互益性、公益性服务时更加贴近现实、贴近社会、贴近青年，具有成本低、效率高的优势，在扶贫、环保、维权、慈善、文化、中介等诸多领域实现了对政府和市场的有益补充，在构建和谐社会中发挥着独特作用。
（3）青年民间组织具有反映意见诉求的作用青年依托网络，通过感兴趣的议题集聚起来的过程，实质上就是诉求表达、意见整合的过程。青年参与青年民间组织活动的过程，实质上就是青年反映主张、体现愿望的过程。如“每月少开一天车”体现了青年对环保的关注，“捐献时间，分享快乐”体现了青年志愿服务他人的理念，颇有争议的“抱抱团”体现了青年对人际冷漠的反思。青年民间组织能比较真实地反映青年的愿望和要求，是青年诉求的“显示器”、“调和器”。

三、对策与建议

党的十六届六中全会明确指出：坚持培育发展和管理监督并重，完善培育扶持和依法管理社会组织的政策，发挥各类社会组织提供服务、反映诉求、规范行为的作用。近年来，青年民间组织蓬勃兴起，已经成为必须面对的客观现实。从总体来看，这些青年民间组织是积极、健康、向上的，当然也不排除极少数组织在发展中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因此，我们认为，对这些青年民间组织，引导得当，可以在社会发展中发挥积极作用；管理不善，也会对社会产生负面影响。我们应该把这些组织纳入工作视野、纳入工作体系，加强引导，扬长避短，促进和谐社会建设。
1．要理性宽容地看待这类原生态青年民间组织的发展
国内外的实践证明，经济社会越是发展，民间组织的数量和活跃程度越高。青年民间组织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社会转型的必然产物，也是和谐社会建设中可以依靠的群众力量。因此，我们的目光不仅要关注行业协会、基金会等正式的民间组织，还要投向那些正在自发形成的各类民间组织。既要用理性宽容的态度来看待青年民间组织的发展，将其作为我们传统工作力量的补充；还要认真研究这些组织的发展规律，以及通过它们反映出来的基层群众的需求、主张、愿望，不断改进和提高我们自身的工作。
2．要支持共青团等群众团体对青年民间组织开展枢纽式管理
团上海市委在2006年10月专门成立了上海青年家园民间组织服务中心，还连续两年举办“上海青年风尚节”，为青年民间组织提供展示平台，目前已联系了100多家规模和社会影响较大的青年民间组织，正在积极构建“组织友好型、工作互动性”工作框架，希望各级党政组织积极支持共青团等群众团体在试点基础上开展枢纽式管理，通过创新载体、完善机制，联系、影响、凝聚更多的青年民间组织，拓宽党和政府联系群众的桥梁纽带；同时鼓励创新，为相关群众团体开展这方面的工作探索创造更加宽松的环境。
3．要对青年民间组织管理给予必要的政策、财政支持
加强对青年民间组织的管理应该于法有据，希望有关部门抓紧开展专项研究，及早制定相关政策法规，把规范青年民间组织发展纳入到社会管理的体系中，引导它们健康有序发展。同时，要加大工作投入，通过健全政府服务购买机制、设立专项发展基金、开展社团领袖培训等，为青年民间组织提供资金、场地、项目等方面的扶持，推动它们加强自身建设、开展有益活动，在和谐社会建设中发挥应有的作用。

作者：马春雷（共青团上海市委书记）

（原载于《中国青年研究》2007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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