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谢谢朱建刚教授演讲。下面抓紧时间进入互动时间。
提问:朱老师您好,我刚刚听到您讲一个观点,新媒体让集体行动合法化,我可能还不是特别理解,你的集体行动合法化是指线下还是线上,如果是线上又是怎样的集体行动?
朱建刚:这都是比较危险的话题,合法化不是法律上合法,而是一个逻辑合法,我可以接受,可以默许,如果你在街上走,一群人在街上,已经不能默许了,我偶尔也参与上访,一到这种人数马上灭掉,但是在网上100人微观是小case,跟100人上街是一样的,政府也可以认可,不构成妨碍社会秩序。第二个就是集体行动或者社会运动,中国已经越来越认识到,社会怨恨或者利益诉求越来越成为正当的东西,又不至于危害政权稳定,这是我党非常关心的问题,唯一办法是把社会运动纳入体制,体制开始接受群众通过一定集体行为表达这种诉求,这种接受可能需要一个过程,而新媒体可以帮助政府习惯于人们集体表达诉求,我认为新媒体很重要的诉求,集体行动能够被政府所接受,所认可。像刚才讲的很多案例,包括南京局长案件等等,很明显的集体行动,表达一个集体诉求,政府接受,还采纳这个意见,甚至产生一些效果,这个在我看来都是新媒体创造的奇迹,这个奇迹是因为我党开始对新媒体的态度,比对上街的态度有着截然不同的观点,我认为新媒体预示一个新的开放的空间。
邱林川:谢谢刚才朱建刚比较乐观的判断,也回到刚才吴予敏老师批判的判断,包括朱建刚刚才讲到的,对于新媒体比较的宽容,是不是认为新媒体可以作为安全法,对新媒体更加宽容的同时,对线下活动更加的严格了。我想回到吴老师刚才讲到的,新媒体怎么样能够把这个社会内部很多张力、压力,比如说安全法这样比喻来说,可以让他释放出来,您是在深圳,我也经常去深圳,最近有“11连跳”,在早期的时候,新媒体比如说用博客,深圳北部宝安区有一个工厂在2004年12月9号就有用博客组织集体行动罢工的,他们是非常理性,这个事情还上了纽约时报,在其它替代性发展的可能性就被干掉了,我们后来看到的博客都是名人,八卦,都是小资,在深圳的工人底层想要表达可能性的时候,我们现在来看这11连跳,是不是某种程度上已经错失了这样的机会。吴老师您比朱老师要更加批判一些,您觉得尤其您在深圳时间比我长,观察也比较多,我们到底还能不能赶上回到错过的列车?互联网让底层的声音,让他们的怨恨成为为他们服务的工具,如果是没有错过的话,有什么方法,除了在这里务虚之外,有什么务实的方式可以做到,这个也是建设和谐社会一个内容。
吴予敏:谢谢邱老师,我也拜读过很多邱老师很多作品,尤其是对新媒体的研究很深刻。我刚才谈的看法,实际上是对今天新媒体管制政策有很大的批判,新媒体有一些管制政策是非常短见的,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维护社会的和谐,或者是一定的执政合法性地位,但事实上对于社会的健康发展,甚至是执政合法地位的长期稳固都是非常之不利的,其原因任何一个社会,社会矛盾是不可能,不通过任何的解决途径或者是妥协,协商的途径会自己化解,这是不可能的,还有社会的怨恨,如果社会的怨恨情绪由于社会矛盾不能得到实质性的解决,而社会怨恨会自己的消亡,我觉得这个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对于整个社会的设计来说,一定要考虑到设计什么样的途径使得这个社会能有一种表达的机制,因为这种表达的机制,不光是一种发泄的问题,本身也有一种观测的作用,有一种验证的作用,这些都是可能的。我个人认为,深圳媒体环境是比较差一些,尽管深圳在中国新媒体产业里面是发展非常活跃,而且发展的技术水平也很高,但是在新媒体管制方面来讲,我觉得观念是比较陈旧,不光是这样讲。甚至一定大学的网络媒体,或者是社区网络媒体,都监控的非常严格。所以我希望通过我们学者的呼吁,能够调整改变这样的一种管理的观念,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出现我们错过和晚的问题,亡羊补牢,在新媒体领域里面,我们还是有很多空间和机会来对这个社会进行改良的,但是我们必须要有所表达,或者要有所行动,而且这方面,希望可以做一些系统的总结,从而改变不要认为线上这种怨恨的表达,一定会表现为线下的上街、抗争等等,倒不一定是这样的情况。
朱建刚:我认为在中国社会如果你是一个行动者的话,不乐观至少要假装乐观,非得往前走,因为中国有足够的因素让你非常悲观,刚才讲社会怨恨以及各种机制,已经非常危险,我经常写一些评论,社会危机已经到来了,中国可能没有政权危机,政治是刚性稳定,但是社会危机到来了,一个普通人小孩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这个是相当有危机感的,我是这样的观点。
在这个过程里面,虽然有那么多的限制,一定不能低估底层或者草根人群的智慧,这种智慧力量太大了,而新媒体给了他这个空间来发挥他的智慧,所以基本上对于很多真的想参与这一类事情,想做事情,很多新制都不太构成特别大的问题,甚至包括监控,监控也是一个游戏一样的,大家互相都清楚干什么,大家一起玩这个游戏而已,需要娱乐精神。我一个最深的体会,如果他们不是在网上论战,在街上论战更危险了,新媒体给了一个发泄的渠道,使他们在网上论战,这个时候没有关系,只是三个贴子而已,所以我觉得乐观是非常需要的。
提问:有一个问题想问李金铨老师,刚刚您讲如何把新华社建设成为CNN,我这里有一个比较具体的问题,我们学院有一个网站主要是向学生和老师征集稿件,汇集一些思想,老师也有意把它建成青年思想集散地,简单说就是Web2.0时代新青年,想问一下您对我们有什么具体的建议?
李金铨:完全不了解。
提问:我们是一个面向全球学生征稿的网站,主要是有关心媒体、社会热点、业界观察的几个栏目。
李金铨:我最近在开一个会,请了一些人过来演讲,有很多大陆和香港学生,有些嘉宾讲的让我们学生听非常热血沸腾,也想办一个类似你这种网站,他们来找我,问我要怎么样做,能不能支持一下,支持是没有问题的,结果他们找了很多大陆的同学,你们来帮忙,大陆同学第一想做这个事情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说这样,你要自己心甘情愿有兴趣去做再做,是没有好处的,就是满足你一种知识的好奇或者一种道德情怀等等,你觉得有兴趣再做,很多事情不光是为了利益。我不清楚你们的网站,讲的很多内容不切实际,可能理想可以高一点,但是短期目标不要弄的太高,太高很容易受挫,力之所及,能够做到什么地步做到什么地步,学生如果告诉我,要去读某某人的全集,我告诉他们别试,你一定会半途而废的,长远目标可以很高远,但实际上不要好高骛远。
吴予敏:我觉得中大同学提出这个问题很欣慰,因为有的时候我在深圳大学感觉到,同学有时候办的电子杂志,办的一些刊物走不出自我,很自恋,都会把自己那些风花雪月,表现的非常光怪陆离的媒体,上他们走出自我,关注社会问题觉得很难,他们兴趣会下降很多。所以我那个时候到香港中文大学向邱老师请教的时候,中文大学办的大学线坚持了很多年,而实际上这个媒体对社会的影响力,反过来影响力是很大的,包括行政长官公信力的测量等等,但是我们学不来,因为香港是一国两制,我有再多的钱也办不了这个事,还是回到李老师的话说,能办多少就办多少,这个不光是对同学来说的,也是对院长来说的。
主持人:今天有幸坐在这里跟大家一起分享这么多嘉宾的高论,今天舒立安排这个会主要是讲媒体,讲经济,最后讲文化,其实这个文化听来听去是政治的,技术决定的东西我们先不讨论了,一开始黄星民老师是讲文化发觉,从自然语言、对象语言,随着媒体演进怎么变来变去,增加容量产生无数不在的效果,西方学术界有一个分类,从声音时期到印刷时期到视听时期,仓颉学唱也是一个意思。当文化成为政治,这实际上是后现代基本主题,而且今天的主题很对称,从社会的政治到国家的政治,主要是社会的政治,因为我们中国人坐在这里讲,历史感还是很重,因为民族国家确实没有完成,社会的政治先讨论文化的共同体,然后再讨论社会的共同体,只有这两个才可以形成政治的基础,前面三位嘉宾的发言都有三种不同的思路,苟骅先生讲的是网络问政,已经有一种身份网络机构,甚至在省委书记带动下,穿越历史的三峡,语言大概还有30多年,这是一条思路,我补充一点,确实广东在这方面很开明,有一个走到线下网络公民论坛。
朱建刚先生是组织色彩处于灰色地带的NGO,NGO的主题在朱建刚进行分析之后,表面上越来越独立的情况下,实际上主题越来越分散,越来越碎片化,可能也越来越自在,也许对社会会产生微生物的效果,这一点我们也是乐观的,而且我们也知道朱建刚在这方面进行了很长期的努力。
吴予敏是一个民间的,就是自由个体的表达,这种表达已经成为常识,已经成为惯例,最后也讲到后现代对他的改造,比如说软性色彩。其实我们稍微注意一下网上的跟贴,发现有很多两个字,四个字,八个字的跟贴非常简单,非常有修辞学的境界,也非常有幽默感,一个民族有幽默感还是有希望的。这个是社会政治三条路径,我们可以把它称之为媒体公民社会,或者媒体市民社会一个模型,或者一个预言。
从社会政治转到国家政治,这个就是大主题,全球化,英国要从工业革命算起多少年,中国要从30年积攒下来世界经济体量算起来又要搞多少年,这又是一种算法,全球化所带来大国梦想成了国家间政治一个大主题,也是成为中华民族在执政党领导下一个伟大的梦想,但是可惜比较遗憾的就是,我们在这个时候,没有我们文化纲领,因为软实力不是我们提出来的,软实力有三个内涵,第一个有诱惑,要提供很多能够产生诱惑的,有经济投入的各种机会,各种场所,来表彰,来支持,来推介所有能够符合传播者意图的活动。第二个在国际上要有公共产品,形成大国的责任,中国这两年进步非常不错。最要命是第三种主流价值观体系,从法国的人权宣言到美国的独立宣言,还有大宪章等等,反正世界的主导思想,我们目前还没有占很大的份额,也是从上到下比较焦灼一个主题,因为我们讲多少主义主义,但是主义的核心价值观能不能有自由平等简单思想把它表达出来,这恐怕还是有待于大家甚至更多更多的人来长期追求的一个主题。所以我想围绕这样的主题,可能我们对于所有新技术的想象,都会逐步得到安慰。我的发言到此,谢谢大家。谢谢台上的5位嘉宾,今天下午会议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