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克堡垒的过程就是培养将军的过程

砖头

攻克堡垒的过程就是培养将军的过程

——从“公民水专家”现象所想到

冯永锋

时间过得比流水还快。中国所有的河流仍旧不紧不慢地流淌，该肮脏的继续肮脏，该干涸的拼命干涸，而它们的岸边，慢慢地出现了一批人，一批与河流无关但却最为相关的人，我姑且把这批人，称为公民水专家。

我们说一个社会是专制的，不仅仅是权力的专制，不仅仅是财富的专制，而且包括知识的专制和信息的专制。河流，或者说水，是属于全人类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居然认为河流属于水利部，或者环保局。知识是属于全人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相信，只有学者们才有权利掌握全国所有的水信息。

如果水利部门不主动出公函，证明水是属于公众的，那么公众永远不敢把脚踏进河流一步。如果专家学者不主动进行“知识公开”，证明自己本身就是受公众委托而获得了这些知识，早该为公众享用，那么公众永远不相信自己有权利了解河流的真相。

然而我们所相信的一切都是出于故意的误会。所有的信息都裸露在土地上，晾晒在河岸边，传播在环境细节里，只要你想知道，你可以在任何时间去知道。你不仅仅有这样的权利，而且你比很多人能力更强。

这就是环境保护时代的公民所奉持的生活信条。出于自私，每个人要去知道身边的水到底身体健康怎么样。出于自私，小区业主要去小区外的河流表示出足够的关注，当它散发出臭气，就要出面去替它寻找污染源，当它身体清爽，也要写下保证书誓死捍卫它的尊严。因为河流的生命就是人类的生命，当河流残废，居住在河流边的身体们也必然遭受重大灾难，像淮河周边那些因为饮用河边地下水而得了癌症的人们。因为人类的健康仰仗河流的健康，如果你不关注自己的健康，那么你确实没必要去帮助河水、空气和阳光做体检。从这个意义上说，自私是公益的天然本底。一个人如果无法满足自私，那么他不可能成为一个公益人。

出于公益，人类更应当超越自己。几千年来，人类念念不忘个人的自私，人类找出无数的理由证明自由是个无底洞，自私的释放过程必然导致生态衰减的结果。然而当每一个人都充分展示他的自私时，社会反而出现了和谐与平衡，这是因为自私者之间会有协调和博弈，你想拔走我家花园的草，我还想掐走你家屋顶的花。于是两家人几经协商，就是互相克制，互相礼让，互相欣赏，互相协作。人类与生态同样也可以如此，你以为夺走我的生命你就能获得发展，可野蛮开发的结果必然是人类与生态同时恶化。于是，大家就会坐下来，一起讨论一个互助的解决方案，这就是人类念念不忘的“经济发展与生态保护双赢”。

但这样的公益仍旧是出于人类自私眼光的公益，目标仍旧是围护人类的自私，就像很多人喜欢说，“保护生态是为了给子孙更好的开发”一样，离真正的生态公益还差得很远。真正的生态保护是无目的的，我们不能因为某个地方可能对人类有利，就积极地去保护它，某个地方暂时看不出对人类的直接益处，就想方设法改造它抛弃它毁灭它。

这时候，人类中会出现一些特殊的精华，我们中间会有一些人完全删除了人类自私，他们在替自然做精确的表达，他们愿意为了自然而背叛人类，他们愿意为了自然而与同胞展开激烈的争论，他们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做另一个轮回的探讨。他们在这个世界上非常稀少，但他们身怀巨大的能量。

无论是出于正当的个人自私，还是出于正当的人类集体自私，无论是囿限于人类自私本能的“生态公益”，还是超越了人类私心桎梏的“泛目的公益”，我们都同样面对环境恶化的基本事实。作为一个地球上的公民，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

很多人都以为忍受是逃脱责任的最好办法，很多人都相信忍耐到极限就可以降解生态的恶化。有些人又相信把责任委托给他人是个人免责的理想法术，就像他们相信把垃圾扫到别人门前就等于做了处理，把污水流放到下游就等于实现污染成功转移那样。然而这种逃避和盲目的信任有什么用呢？

当生态恶化一天天到来，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政府是不可信的，企业是不可信的，邻居是不可信的，亲友也是不可信的，唯一能够相信的，可能只有你自己。此时如果你不出来战斗，没有人会替你战斗。此时如果你只想着享用战果，没有人会把他的那一份与你分享。

因此，无论环保组织还是公民个人，都该是生态环境的战士。我们发动公众教育是为了对自己更好的教育，我们直面环境现实是为了去除身上最后的侥幸心理。我们接受训练是为了战斗，我们战斗的过程其实就是修炼自身的过程。如果一个环保人士把参与环保当成个人的修身，那么这个环保人士是极为狭隘的；如果一个公民到了战场上还想逃跑，那么，溃堤的污染一定最早把他淹没。

公民水专家参与了很多活动，他们在走水中发现了真相，他们在研究中穿透了现实，他们在举报中发现了政府的不可信任，他们在调查中喷发了个体无穷的智慧，他们在合作中明白了个人与群体、人类与生态间最微妙的那些真情。

中国正在全力摆脱权力专制与财富专制，中国正在迎来全面的知识共享时代，中国正在进入公民环保时代，在这样的时代，人人都可以成为公民环保专家，只要你愿意，你一定会在参与解决现实环境问题的过程中发现，攻克身心内外诸多堡垒的过程，就是培养将军的过程，就是环境趋于改良的过程，就是社会走向善治的过程。

不知所往

好吧。冰川说的很对。 认真的话很花时间。
有感。
当我看着一汪清泉心生喜爱时，有人走过来污染它，而我只能愤怒、无措的看着时，只能说我的爱太浅薄。没有做好为爱支付代价的觉悟。太轻飘飘了吧。（2篇帖子连着看的）
以人为立足点的环保，以自然为立足点的环保，以及其他理由的环保，各种不同动机的方式，全民参与的话，其实就没有那么多现存的问题了。
土司说的那句话，环境本身没有问题。其实是人出了问题吧，所以所谓环保，是解决人的问题，还是解决环境问题。。。
提高公众环保意识，那么如果这种意识能变成一种文化呢？可是，貌似还很遥远。我也不知道该如何。
不知道人的自私会不会是环境破坏的终结者。
对于环保的结果，模糊的了解到关键貌似是很不抱希望的。自然自有其规律。呼呼，最近，反而模糊了自己的立场。
也不知道有没有表达清楚。
ps：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回贴。

1157903821

生态公益

绿协小白

全民参与。我觉得还是改变人的生活方式的好，追求便利 追求利益，然后才有这么多这么快的 与环境不协调的发展出来吧。
今天被 人的自私还是人类集体的欲望给搞得好懵。又看到 精华的一群 逃离了任何私心的人 来做与人类敌对的勇士，又看了小刚和关键的聊天记录，…………
我想，实在真的不行，人类灭亡，也是一种不错的结果吧，我相信，自然会再度苏醒。不过，会不会有另外的人一样的生物呢？？
还是掌握在已经醒悟的人类手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