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环境运动”的过去时和现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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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云南信息报  作者：腾讯网绿色频道主编 苏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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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们打出标语，支持渔民反对“国光石化”项目。
2011年8月10日至20日，包括我在内的大陆主流媒体的八位环境记者，在台湾环境资讯协会的邀请下，在台湾做了一次深度环保行。我们从台北出发，经台中、台南，最后抵达高雄，穿越了三分之二个台湾省。实地体验了“生态工作假期”，亲身感受了原住民深度参与建设与管理的社区生态旅游模式。与十多家环保组织、四十多位来自媒体、学界及环保NGO的工作人员进行了交流对话，内容涉及到“台北垃圾不落地政策”、“公民记者如何参与环境保护”、“民意如何扳倒国光石化”、“彰化大肚溪炉渣调查”、“海漂垃圾清理”、“社区如何参与生态旅游建设”等等话题，可谓精彩。

台湾环保起步于20世纪70年代，他们积累起来的实战经验，以及所取得的经验教训，值得大陆同胞借鉴学习。尤其是环境运动方面的经验，虽然两岸体制不同，有些并不适用于大陆，但万变不离其宗。环境运动缘起于环境矛盾，都是由于经济快速发展导致环境污染损害老百姓身体健康，进而引起的矛盾和冲突。只要环境矛盾存在，没有公平合理的解决机制，就会激起社会矛盾，进而产生对抗。国内层出不穷的反PX项目已经印证了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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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环境运动变成一个更大的公共事件的时候，就有更多重要的力量参与进来。法律界、科学界、医学界、文化界、青年学生，甚至包括政党，都直接或间接参与到这场环境运动中来。


A 环境运动颠覆“国光石化”项目“
国光石化”项目计划早在2004年民进党“执政”时期就被提出，投资在台南的彰化，仅一期投资就逾6000亿新台币（超1300亿人民币）。这项庞大的石化产业计划，争议长达六年。今年4月22日，台湾地区领导人马英九宣布，国光石化不在彰化县开发。这颠覆性的转变，与当地民众发起了自下而上的、形式多样的环境运动密不可分。


国光石化原本想建在云林，但是那里已有一个台塑六轻，且频繁失火，给当地带来了很多污染，也给老百姓带来了疾病，云林人强烈反对，后来就定在彰化，计划占地面积8000公顷，其中需要填海4000公顷。与内地一样，环境运动最开始发起的一定是当地的老百姓，因为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他们是直接的受害者，他们最清楚将失去什么，将受到什么损害。彰化保留着最原始的潮间带风貌，当地的村民在博客上这样诗意地写到：“有时身旁招潮蟹在喝下午茶，万岁大眼蟹在跟你SayHello，和尚蟹在跟你玩‘惊天动地赶快闪’，弹涂鱼在跳探戈，白鹭、中小型鹬鸻在潮间带上争食舞弄虾、蟹、贝。”这简直是一幅风情海岸、自在与幸福的生态风貌。美丽的自然精灵——白海豚也选择了这里作为栖息地。


当地村民以养殖牡蛎为主要经济来源。国光石化一旦开建，这个地方将完全被毁掉，渔民不仅失去生计，他们自己的生活环境也会被污染。所以当地的老百姓第一批联合起来反对，但他们往往是无力的，因为一没资源，二不懂什么策略。台湾的媒体大部分集中在台北，台北也集中了一批专业的环保NGO。他们参与了这场保卫家园的行动，引进了一个概念叫“环境信托”，即环境资源是公共财产，不应被垄断、破坏和污染。环保NGO通过“湿地”“白海豚”来聚焦，将彰化湿地分阶段性地划分成若干份，让全民都可通过认股的方式来认领这片土地，既而把它保护下来。


这一概念的提出，一下子让“反国光石化项目”成为台湾当时的热门公共议题，各大媒体争相报道，老人、小孩、中青年，都争相踊跃认股。因为法律的关系，环境信托最终并没有实行，台湾有关当局说法律上是不成立的，但它变成了一个更大的公共议题，全社会都开始来讨论国光石化，想办法怎么让这个项目最终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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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民来认股，守护白海豚”、“认股救白海豚，学童上街募捐”、“抢救白海豚，千人堤防路跑”、“环保大游行”、“静坐”、“政府大楼投射环保标语”、“给政府官员邮寄生态名片”、“网络签名”等等，环保运动形式多种多样，总共参与人数达十万人之多。


有两个特别值得关注的细节：在这场运动中间，先后有很多文学学者的参与，当地诗人写诗撰文，讴歌这个地方，每天都有关于这个地方的诗歌和散文发表。这场公共运动，也变成文学界共同参与的事情。


另外，也有科学学者介入研究，譬如医学工作者开始调研并发表报告:发展化工会对公共健康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有多少人会因此死去，有多少人会减缓寿命，这个报告一发表，在更大范围内引起反响和关注。


当一个环境运动变成一个更大的公共事件的时候，就有更多重要的力量参与进来。法律界、科学界、医学界、文化界、青年学生，甚至包括政党，都直接或间接参与到这场环境运动中来。


据统计，反国光石化的社会团体有二百多，通过专业环保团体，全民环境信托，社会各界的参与，全台湾的公众都来关心公共议题，层层递进，最后变成马英九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2011.3.24 安排与钱医师非正式私人见面
2011.3.28 第一次反国光石化学者群和“总统府”幕僚接触
2011.3.30 第二次进“总统府”报告反对国光石化的论述
2011.4.3 马英九参加彰化反国光石化万人餐会
2011.4.4 马英九亲临芳苑湿地体验湿地产业与生态
2011.4.21-22 第五次环评项目小组，做出“有条件通过”与“不予开发”两案并陈结论。“总统”随即召开记者会，宣布国光石化中油公股不支持在彰化的开发案。


至此，台湾反“国光石化”运动以成功阻止项目而告终，一场基于民意的环境运动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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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拼出白海豚的模样和SOS字样。


B 保卫阿郎壹古道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在十天的行程中，主办方专程为我们安排了参观阿郎壹古道，这是台湾尚存最早的古道，也是台湾最后五公里的天然海岸线，这里正在发起另外一场环境运动——阿郎壹古道保护行动，“守卫最后的7公里”。


阿郎壹古道是台湾古代重要的通商之路，全程大概120多公里。在古代，台湾居民利用这条古道进行打猎、商贸、婚嫁、包括迁徙等活动。古道经历了历史变迁，现在只剩下了最后的6.8公里。


2000年，台湾公路局计划修改在古道修建公路，实现近700公里的环岛公路全线贯通。屏东环保协会的理事长洪辉祥带领环保团体奋起抗争，直至今日，这一美丽的缺口幸而尚存。


2011年，阿郎壹古道保护进入最后的“冲刺期”。被屏东县暂时划为“自然保护区”的阿郎壹古道，得以在过去一年抵制住了公路开掘机的挺进。然而，这一保护伞马上就将失去——“自然保护区”的保护期将在2012年1月失效。针对公路建设的环境评估已再次通过，机器的轰鸣声已逐渐逼近。


洪先生希望能够像反国光石化运动一样，在网上发动民众的联名抗议，现在已收到大概五万多人的连署抗议，希望在今年10份或者11月份，能够满十万人。希望最后通过民众的力量，来改变政府的决策。


然而阿郎壹古道当地村民非常反对保护，支持修路。原因是当地村民太贫穷，以打鱼和农业为生，希望公路开通后，有更多的游客前来旅游，增加收入。


古道所在地屏东县的县长，之前曾是环保团体的创始人，坚持支持保护阿郎壹古道。认为公路虽能带来发展，但不可持续。当地的村民跟县长冲突很大。县长现在也很痛苦，村民的反对涉及他选票连任的问题。


阿郎壹古道保护上，环保团体提出生态社区建设的方案。在当地设立自然保护区，培训解说员，提供生态旅游的路线，以增加旅游价值的方式，达到发展跟环境保护的平衡。


生态解说员师轩说：当地很多有价值的东西会随着开发而失掉。其中有一种动物叫竹节虫，当地的老人按照本族语言称其为“风中的拐杖”。师轩把这些非常古老的智慧融入到生态解说中，介绍给游客。


希望社会民众积极参与的这场保卫战，能够最终留下这段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