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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银河清,横天流不息 ——诗词与渭河文化 陈嘉瑞 同尼罗河孕育了古埃及文明、幼发拉底河孕育了古巴比伦文明、印度河孕育了古印度文明一样,黄河最大支流的渭河在中华文明的孕育过程中举足轻重。《山海经·夸父逐日》载:“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可见在古人心目中,渭河是与黄河同等重要的河流。先民的活动遗迹表明,华夏文明的人文始祖大多出现在渭河流域,渭河是华夏文明的主流和正源,是真正意义上的“母亲河”。近几年,“渭河文化”的概念迅速升温,有识之士预言:如果充分挖掘、持续开发,渭河的历史文化可以震惊世界。 同古老的渭河相伴,有关渭河的诗词歌赋数不胜数,璨若珠玑,它见证着渭河历史的悠久与文化的灿烂。从古老的《尚书》到《诗经》,从神话的《山海经》到《周易》,渭水从来就与中华文化如影随形。 渭河发源于甘肃省渭源县的鸟鼠山。相传大禹当年在鸟鼠山,用那把开启人类文明的铁锨,凿出泉水,引发了渭河,故沿线的人民又亲切地称它为“禹河”。渭河的源头是一个仅容一只大碗的石穴,曰“品字泉”,所谓“长流渭川水,溯到源头只一盅(顾颉刚)。”《山海经·海内东经》载:“渭水出鸟鼠同穴山,东注河,入华阴北。”北魏郦道元《水经注》也有同样记载。隋朝薛道衡有《渡北河》诗曰:“桃花长新浪,竹箭下奔流。”北河指当时渭源县北的渭河,可见当时源头河水之丰、景色之美。渭河发源后,流经甘肃、宁夏、陕西,在陕西潼关注入黄河,全长818公里,总流域面积13·6万平方公里。最大的川地为陇西川,长71公里;最长的峡是宝鸡峡,长130公里;峡下的河道388公里,贯穿整个“八百里秦川”。唐代的张籍《登咸阳北寺楼》诗曰:“渭水西来直,秦山南去深。”渭河一路纳川容溪,收河携峪,终于浩浩汤汤,向东奔流。 历史上的渭河流域气候温润,水草丰茂、沃野千里、草木花香,被人们誉为“天府之国”。那时的渭河支流充沛,大河泱泱,水碧浪青,鸟飞鱼翔,充满着诗意情怀。诗仙李白当年曾登上终南紫阁秀峰,北观渭河,感慨道:“渭水银河清,横天流不息。”清人朱集义有诗赞美道:“长天一色渡中流,如雪芦花载满舟。江上太公何处去,烟波依旧汉时秋。”即便就是20年前,人们在几十公里之外,也可以远眺渭河像一条白色的飘带蜿蜒东去。远古的渭河充满着豪情与气势,它波光粼粼,沉雄宽广,滋润着流域两岸的千年热土。 历史上的渭河曾经是重要的航道,曾有“一泓清波,鸟欢鱼跃,百舸争流”的怡人景象。秦穆公十三年,就曾“以船漕车转,自雍相望至绛”,输粟济晋救灾,史称“泛舟之役”。此后,历代都以渭河为贡道。汉唐时期,江南的粮食和其他物资,都是溯黄河而上,转渭河运入长安。由于渭河与长安的密切关系,贾岛才有“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的佳句,近人徐世昌有“渭水桥边独倚阑,望中原是古长安”的吟唱。由于船运的发达,一直到北宋时,渭河流域造船业兴旺。资料记载,如今眉县的斜峪关曾经是北宋重要的造船基地,年造木船600多艘。媒体报道,2008年9月2日,临潼以北的渭河古河道发现一只载煤的古沉船,船宽3米,长20米,称得上是古时的一只“巨轮”了。年代经初步推断大约是在宋元以后的明代,其发现真实地印证了渭河船运的历史。温庭筠的《渭上题三首》曰:“目极云霄思浩然,风帆一片水连天。”可以想见,当时的渭河真可谓烟波浩荡、白帆点点、荷苇无边、渔舟唱晚。不是江南,又胜似江南。吟诵过“江南好”的白居易也曾赞渭河“渭水如镜色,中有鲤与鲂”,忍不住也要“偶持一竹竿,悬钓在其旁”了。冷朝阳“晚来清渭上,疑似楚江边。鱼网依沙岸,人家傍水田。”元代王冕《渭河道中》说:“平地连沧海,孤城带渭河。行人俱汉语,舟子半吴歌。野草惊秋短,鲂鱼出水多。”宽广的水面,丰饶的物产,充满生机的虫鸣鸟翔,渭河流域呈现着一派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胜景图。由于当时渭河水量充沛,不仅长安往下游行船便利,就是逆流而上,也可行舟。民国年间诗人杨景熙有一渭河源头诗云:“闲眺城边渭水流,长虹一道卧桥头……一帆风顺达千里,东走西安荡轻舟。”说明民国年间,起码渭河的中游,是可以行船的。 有船,就得有渡口,“咸阳古渡”便是渭河的著名景观之一。明人马中锡有诗:“野色茫茫接渭川,百鸥飞进水接天。僧归红叶林间寺,人唤夕阳渡口船。”清人朱集义诗画俱佳,他在《渭阳古渡》的画上题文曰:“轱舟泛泛,渔艇悠悠。黑鳗赤鲤,沉浮于绿水之中;白鹭青鸟,出没于碧波之上。樵士羊肠而往,牧童牛背而归。歌苎斗草,曲唱采莲,助诗家无限精神,是为一景。”有河必有桥,渭河之桥始于咸阳。汉唐时,有渭河三桥:东渭桥,中渭桥,西渭桥。李频在《东渭桥晚眺》中写道:“秦地有吴洲,千樯渭曲头。人当返照立,水彻故乡流。”李频的家在烟水江南,渭河桥边的千船万舶,也钩起了他的思乡之情。3年前,随着渡口最后一只渡船的停止摆渡,作为长安八景的之一的“咸阳古渡”永远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渭河贯穿了整个关中,它以一腔甘乳,浇灌着秦川肥沃的土地。以渭河为主,长安周围还有许多水系环绕。司马相如在他的《子虚赋》中曾经形容长安周边的河流风貌,“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异态”。自此有了“八水绕长安”之说。因了渭河及其水系的滋养,整个关中风调雨顺,旱涝保收,物产丰富,成为名副其实的“米粮川”。古老的秦川翻动着一幅幅阡陌纵横、牛耕人随的风景画。王维在他的《渭城曲》中唱道:“渭城朝雨浥清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在《渭川田家》中描画说,“雉雊麦苗秀,蚕眠桑叶稀。田夫荷锄至,相见语依依。”岑参的《登总持阁》诗说:“晴开万景树,愁看五陵烟。槛外低秦岭,窗中小渭川”等。富饶的秦川历来是诗人吟诵向往的所在。 诗海徜徉,难以计数的诗词歌赋记载着渭河曾经的美丽与人水自然的和谐,令如今的人们读来仍是无限向往。可近些年,哺育过千百万秦川儿女的渭河却遭受着严重的污染和断流的危险,人们不由得发出“救救渭河”的呼声。如今,省市两级政府高度重视渭河治理,西安渭河段生态工程已经启动,整个渭河的治理规划已经开始。相信不久的将来,渭河流域“一河清波,两岸绿色,鱼翔浅底,鸟语花香”的美景一定将会重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