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企业：用商业的手做慈善

鸭梨

在百度搜索“社会企业”，得到大部分的链接都是“企业社会责任”而非“社会企业”，同样，用“社会企业”搜索新闻，链接也少之又少，可见。对于中国公众，“社会企业”的确是个新鲜概念，而社会企业在中国的现状是。不止公众、媒体不了解，甚至社会企业的创办者也不知道。■ 本报记者 宋 扬
经商的NGO
“我们的超市是做起来后，才被别人称为社会企业的。”马小朵说。马小朵的机构经营着一家超市，这个超市现在被很多人称为社会企业，而马小朵成立超市的初衷显然不是这样。
马小朵是一家小型NGO——同心希望家园的创办者和负责人。2006年，马小朵来到北京石景山区琅山社区刘娘府村，那是一个典型的新居民聚集居住的社区。社区是由农村转为居民小区的，本地居民4000多人，外来人员7000多人，有时达到1万多人。该社区居民经济状况普遍比较差，大部分家庭以收废品为生。
正是出于为社区居民服务的目的，曾经在几家NGO工作过的马小朵创办了同心希望家园。
“因为是在外来工社区，我就想着，不能整天高谈阔论，那样没有人愿意听。”
于是马小朵希望通过超市这样实体性的场所拉进和社区居民的关系。
马小朵经营的这家超市是一个爱心超市，货源都是公众捐赠的衣服，在超市里，这些捐赠的衣物以5元、10元低廉的价格出售。售货员由社区的妇女轮流担当，售货员每天可以有10元的报酬。
马小朵说，超市经营3年来，已经为所在社区提供3万件衣物，如果一件衣服为社区居民节省10元钱，那么这家爱心超市已经为社区居民节省30万元了。
除了为社区居民节省支出，超市更是为社区没有工作的妇女提供了一份工作，让她们可以享受到工作的乐趣并获得一份报酬。
更重要的是，超市已经成为社区居民交流的平台。“无论有事没事，妇女们会带着孩子来超市玩，和我们聊天。”马小朵说。
马小朵的这家超市，现在被很多专家、学者称为“社会企业”。而马小朵说，成立超市之初，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社会企业。
同样，“多背一公斤”的“安猪”余志海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算不算社会企业。
“多背一公斤”从网络起家，最初是喜欢旅行的网友自己带一些书籍到旅行目的地，送给那里需要书籍的孩子。现在“多背一公斤”已经正式的在工商部门注册，有4名全职工作人员，目前他们在南都公益基金会的支持下，在灾区开展图书室项目，同时也受到企业、基金会等机构的捐助。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多背一公斤”与企业也进行一些商业上的合作，尽管这部分收入只占“多背一公斤”总收入的10%，但这种收入已经完全让这个机构突破以往NGO工作的范畴。
虽然在工商部门注册，也做一些商业的活动，但因为“多背一公斤”的全部收入都是用于公益的，所以，有人认为“多背一公斤”就是社会企业，但是“安猪”自己很困惑，他不知道自己的机构算不算。 商业与慈善的结合
　　那么，究竟什么样的机构是社会企业呢？“所有NGO都是社会企业吧。”当一位专跑公益领域新闻的媒体记者被问到这个问题时，这样回答。
　　无论是媒体，还是在做“社会企业”的人，都对“社会企业”这个概念一知半解。这是因为无论在中国，还是在世界，社会企业都是一个新话题，兴起不过几十年。
　　“不管你在哪个部门登记注册，看你有什么样的目标，用什么样的手段。”中国社科院政策研究中心的杨团说。
　　在杨团看来，社会企业是拥有一定的社会目标，为了实现这个社会目标而在市场上进行商业运作，通过市场收费方式进行运营的公益性服务机构。
　　对于社会企业，学界有这样的定义：社会企业不是纯粹的企业，亦不是一般的社会服务，社会企业透过商业手法运作，赚取利润用以贡献社会。它们所得盈余用于扶助弱势社群、促进小区发展及社会企业本身的投资。它们重视社会价值，多于追求最大的企业盈利。它不是以盈利最大化为目标的,它又要追求盈利。
　　从这个概念中可以看出，社会企业是将商业运作与社会价值结合起来的。在人们的传统思维中，慈善和商业是不可能结合的，正如公与私是不能相交的，而慈善和商业的集合正是社会企业打破传统思维的一次尝试。
“社会企业产生的背景就是全球面临生存挑战，尤其是现在的经济危机使这种挑战更为明显。在全球生存挑战中，政府失灵、市场失灵，第三部门也面临着种种挑战。”杨团说。
　　当下，传统NGO生存面临4大挑战挑战：在全球范围内，非营利组织运作成本上升，而同时稳定财源捐赠和资助却不断减少；由于NGO数量的增加而导致的市场竞争增加；在政府购买服务领方面，商业公司进入社会服务领域从而成为非营利组织的对手；社会政策价值观改变，利用商业手段如个人资产积累培养人的自立能力。
而社会企业正是人们应对政府失灵、市场失灵、NGO失灵的一种创新的尝试和策略。
　　社会企业的社会目标可以有许多，比如满足社会需要：为家庭及小区提供个人及家居服务，以满足社会对这些服务的需求，例如陪月、陪诊、长者个人护理等；创造就业机会：为竞争力稍逊的弱势群体创造就业机会。这些人士包括低学历、低技术劳工、中年妇女、残疾人士等；促进员工发展：社会企业鼓励成员自力更生以及融入社会。合作社形式的社会企业更加强调集体协作及参与，对社员发挥充权的效果；建立社会资本：社会企业透过组织小区网络，推动小区的共融、更新及发展；推动可持续发展：例如提高环保意识、提倡可持续消费、鼓励物品循环再用等社会发展及环保目标等。
社会企业在中国的困惑
同心希望家园的爱心超市成立3年来，运营所得除支付售货员的工资、房租、运输费，每年都有盈余。售货员的日薪也从最初的10元涨到现在25元。第一年的盈余不到3000元，都捐给了一个患有白血病的孩子，那个孩子来自一个打工者家庭。第二年的2000元盈余捐给了一个身患重病的打工者。
虽然，超市一直运营良好，但马小朵却还是有忧虑，因为超市正面临着货源不足的危机。
同心希望家园的爱心超市的货源都是公众捐赠的，但现在愿意捐赠的人却越来越少。
　　“我们联系了很多有衣服的机构，如高校社团，还有佛教基金会，但很多人一听说我们不是无偿送给社区居民，而是售卖，就不愿意捐给我们。”马小朵希望她的超市能够获得更多的社会认同，这样才会做得更好。
　　马小朵的困惑在于，公众对于社会企业将商业手段与公益目的结合的不解。而这个概念被公众接受，无论在中国还是世界，无疑还需要一定时间的，毕竟，商业与慈善的完美结合还需要一条漫长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