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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林业的思考
来源:李鹏 | 点击:54 | 录入时间:2012-3-4 18:57:29
当国务院宣布第七次全国森林资源普查结果:全国森林面积达19545.22万公顷,森林覆盖率达20.36% ,其中,人工林保存面积6168.84万公顷,居世界首位。
我作为民间环保组织成员和一个基层造林人来说,感到非常惊诧和意外,明摆着树木绝大部分消耗完了,森林怎么又增长了呢?
见证
我是60后,出生在大别山与秦岭之间的第三阶梯桐柏山腹地淮河源头。经历了新中国大半个发展历程,是历史的见证人之一。
记得幼小时候闹人淘气时,父母常说:“不要哭,后山有狼听到不得了”。
少年时候(70年代)见到满山遍野的原始森林,常听家长、邻里讲狼、豹伤人、畜的恐怖故事。结伴在村庄附近马尾松林里捡松塔,可供家庭长年做饭、取暖。
青年时候(80年代),我成长为一个劳动力,参与了农村联产责任制和改善居住条件建设。上山伐木,一人合围、两人合围的参天大树做门窗、家俱,直径20—30厘米的做梁柱,直径10—15厘米的做檩子、椽子。总之笔直的树木都有用。本组农户砍、本村农户砍、邻近平原县、乡村民都来砍。十年间原始森林见了底,由高大挺拔遮天蔽日的狼豹乐园,到稀疏灌木林狼狐绝迹。90年代,当地政府发展油料作物,扩大花生种植基地促进农民增收,引起了开垦热,千亩、万亩林地改成坡耕地。2000年后,食用菌支柱产业振兴经济,椴木、袋料齐上阵,乔木、灌木一网打尽。大树进城刮狂风,古树名木挖干净。矿山、煤窑大跃进,坑木硬料(阔叶树)用完变软料(马尾松、湿地松)。木炭进城远不够,漂洋过海到全球。从桐柏山到大别山、武陵山、武夷山、云贵高原、八百里秦川……
60年沧桑变迁,举目望去—万亩无树!
查证
国家权威部门统计:“中国木材消耗量的增长速度已超过GDP增长率”。纵观历史,新中国经济由50年代初的GDP总量600亿元到现在的60000亿元,整整增长100倍。也就是说,木材消耗量要高于当初的100倍。而建国初期森林家底为覆盖率8.6%,木材蓄积量不过1亿立方米,一五、二五期间国家造了一部分林,紧接着遭遇大跃进、文化大革命,森林资源遭到严重破坏和重创。根据2003年第六次森林资源普查资料显示:天然林面积仍然89.65%,人工造林不过20%罢了,且优势树种结构发生巨大变化,红松、樟子松、华山松等等几乎采伐殆尽,单位面积蓄积量降低,森林质量仍未恢复到1962年水平。
十一五期间,国家投入大量的造林资金,刺激了造林速度。可是,海南、云南、闽浙一带的南方省份将大面积天然林伐掉换种桉树,毁林与造林面积1:1,质量则是以大换小。中原、华北、西北一带所谓退耕还林就是把大面积基本农田栽植速生杨,长势还可以,8—10年蓄积达8—10立方米∕亩左右。可是,木材价格落了50%,由2003年的地头收购1000元∕立方米,全国降到现在500元∕立方米,育林金、砍伐费反而涨几倍,算下来加上退耕还林补贴每亩又倒贴500—3000元之间,暴利却垄断在跨国公司的板材、造纸厂手里。他们拿进口材料核算成本,制定产品价格,死压国产木材价格,投机牟取暴利。国家发改委睁只眼闭只眼任其欺诈。林农无力对抗,求告无门干脆砍树种庄稼,种啥都比种树强。
观察所见:自2008年以来,全国农民拒栽速生用材树,苗木滥市无人问。十年退耕一场空,后继无树才实情。
十一五又是国民经济突飞猛进时期,也是木材消耗猛增时期。采矿要坑道木,城镇要大树名木,食用菌普及世界餐桌,木炭内供外出口,板材、纸张用量连续翻番,建筑占用耕地要垦林地填补等等。
积淀60年那一点微薄家底,把大小树木带根拔起也远远不够用。就像一群饿汉争吃一碗稀粥,旁边围观的营养专家还分析称:“这样下去担心他们会得肥胖症”。
如果这些家底还存在的话,民国政府留下的8.6%,树龄应该在80—100年之间,成为平均直径在100厘米左右的参天古树。一五至五五之间增长部分,树龄平均50年,成为平均直径60厘米左右的高大伟岸大树。六五到十一五增长部分树龄平均25年,成为平均直径30厘米左右郁郁葱葱遮天蔽日。所有这些,应该构成30亿亩神奇的森林王国!
那么,国家林业局调查设计院张煜星教授在《中国森林资源1950—2003年结构分析》一文中称:“到2003年森林质量仍未恢复到1962年的水平”。这样的林业“史官”一句话否定了党和国家林业50年发展历程。历史上不是斩杀过有辱王朝形象的史官吗?直接把说真话的人罢职算了。如果新中国积累了以上那么多古树、大树,环保记者冯永锋公开出版的《没有大树的国家》一书,这不是在诽谤党和政府吗?应收监问罪才是。
在这样的背景下,一方面统计上说森林覆盖率翻几番、木材蓄积量翻150倍;而我等亲眼见到的即使有一片覆盖面积,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片青纱帐罢了。出现这样的蓄积量不是见鬼了,就是撞到刘谦魔术师“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
天公“开玩笑”
几百年以来,森林覆盖率、活立木蓄积量达到了新的制高点,三北防护林规模空前,湿地保护成果前所未有,天然林禁采十几年、退耕还林、世行贷款、日元贷款等等旷世生态治理工程。这样的天象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五谷丰登了吧?
可是,南方雨林气候却连续五六年亢旱,水源地找不到水,泥石流一次吞下一座城,鄱阳湖、洞庭湖查不到历史上哪个时期见过底!大多达到50年一遇固若金汤的江、河保护体系,却遭遇年年告急,西北沙尘暴祸害到整个东南亚等等。真是天公不作美,玩笑开得太幽默!
管护体制 监守自盗
从中央到地方垂直管理林业的部门有十几家。加上《中华人民共和国森林法》、《省、直辖市林业管理条例》、《市、县林业管理办法》等等有关法律、法规作保障,已经形成了相对完整的法制体系。拿淮河源头桐柏县来说,森林面积160万亩,森林执法、管护人员共计400余人,人均约4000亩,相当于2.5平方公里。如果人人都敬业的话,盗贼每偷去一株树木都很困难。然而,这里却是森林盗伐的重灾区之一。
全国林业执法成员绝大部分不吃财政饭,靠的是“以罚养人”。没有贼偷树怎么办?答:“养一帮吧”。大案小案都罚款,官商、警匪勾结盗伐利益链。
联想起历史上曾有太监得不到充足薪水时,偷盗宫殿里文物国宝弥补。孙殿英将军在东陵掘墓、伐树补军饷。有一帮倒卖古树名木的老板私下议论说:“林业厅长不愧是咱们家乡人,来者不拒不少为咱们帮忙”。不是吸取借鉴了历史的“精髓”吗?也不用大惊小怪!
当今古树、名木这些国宝不是太监在偷盗。而是,上至一品、二品大员下至芝麻官、衙役都在公然哄抢。古树名木交易是各级官员贪污敛财的最佳摇篮。一株古树名木少则敛贪几万元,多则几十万,上百万。
那么,林农的收益又怎么样呢?调查得知:80%的古树名木是在深山盗挖的,权益人不知情或无法阻止,难道盗贼发慈悲往树坑里放一堆钱吗?20%的古树名木是买主给点工费,一般采挖一株成本1000—3000元之间,林农得到实惠、致富了吗?
重庆市政府计划5年投入480亿,专偷一级国宝古银杏,昆明不惜500亿收脏赃;雁城高喊要偷吃大乔木10万株……
木炭,早在2003年禁止出口,日、韩年需求数万吨一个都没有少。《焦点访谈》追踪“外贸炭”,回馈捣毁又复燃,炭长超标再截断,海关照样放行对着干。
矿山治理做个样,坑木照样挑大梁。
南水北调1000亿 不久便是干废渠
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紧锣密鼓,预计年供水100多亿立方米。库区两侧东有驻马店泌阳县、西有南阳市西峡县并列号称世界数一数二的香菇生产基地和集散地,年产香菇、木耳百万吨,消耗木材百万立方米(相当每年吃掉一个县)。水源地豫、鄂、陕三省古树名木桩园超千家,日交易古树、大树、名木万余株。采挖重点已经进入神农架、宝天曼世界自然遗产核心区。山梁秃废,名木消亡,母树绝迹。丹江大坝加高与淤塞成正比。“精干”的丹江人还是早挖地窖存点水,京、津、冀这些傻帽哥们别想贪便宜。
民间呐喊呼声高 装聋卖傻是官僚
民间呼吁不主流,王站(植物学家)北护红松不瞑目。生态斗士刘福堂海南《绿色呼唤》没人应,力保红树不成功。《没有大树的国家》冯永锋喊破喉咙是永恒。《斩首淮河》新民刊,斩了长江、黄河也没人管。新闻调查《创伤淮河源》,斩首不怕还怕伤?林业防护协会满山行,又酸又楚是李鹏(桐柏林业防护协会会长)。
栽树不融资 融资不栽树
林权抵押融资是林农期盼已久的事情,温总理终于在2009年6月发话,焦点访谈敬一丹大姐信誓旦旦告诉大家:“林权抵押融资的时候到了,林农有指望了”。贾治邦部长宣布涉林贷款过千亿,县域造林大户几十家,造林护林几万余亩,十年求贷无一厘。眼见都市来一客,购置树林一片子,俩月贷款几千万,高利转贷称投资。世行、日元贷款项目牌子到处立,个人投资栽树与这牌子啥关系?百思不解其谜底。
弃山早进城 桃熟又眼红
全国林区农民一阵风,弃山进城几十年,栽树护林义务置为零。中央、地方出台鼓励造林文件一叠叠,招商引资条件优。桃子未熟眼先红,一张异议官府送,一切法律都没用。政策倾向一面倒,保护农民求稳定。弱势群体强中强,投资植树该灭亡!
备注:1、木材消耗包括进口一部分,同时,也出口一部分,两项基本持平抵消。
2、对此文章观点有争议的,本作者一一对证,如有不实,承担法律责任。 |